南宮吉源瞟了霍甯憎側臉一眼:“真人比視頻更美麗。”
“嗯。”
霍甯憎在車門旁站定,但并未立馬上車,而是在遙望塵微他們方向的同時撥出安保部部長電話,那邊很快接通。
“霍爺,請指示。”
“南宮衍墓地,派六名保镖暗中保護裴紹意和塵微,即刻執行。”
“收到,五分鐘之内到位。”
之後霍甯憎依舊沒上車,而是靠在車門上盯着夜色巡視,直到收到保镖已全部到位的信息,才打開車門坐進去。
“哥派保镖,是為了保護誰?”南宮吉源邊系安全帶邊狀似不經意問道。
霍甯憎摁下自動駕駛:“都有。”
車已啟動,内部燈全滅,南宮吉源捏着安全帶借着黑暗的掩飾将目光悄悄偏落在霍甯憎身上。
“為什麼保護塵微?”
“他酒量不好,剛才喝酒了。”霍甯憎調節座椅後倒讓自己半躺下阖目養神,“我需要從他身上獲取信息,現在不能出任何事,他是我當下唯一能抓住的突破口。”
“哥。”南宮吉源見霍甯憎閉了眼,目光更加肆無忌憚流連于他臉龐,“你以後要常常和他接觸麼?”
霍甯憎揉捏着眉心,聲音透着疲憊的沙啞:“你今天問題怎麼這麼多?”
“好好,我不問了。”南宮吉源聲音立馬輕柔起來,“哥很累吧,休息一下,到家我叫你。”
霍甯憎沒出聲,隻是頭向靠自己的窗戶這邊轉了些,似乎确實打算在車上眯一會。南宮吉源乖順地放輕所有動作,以最低動靜脫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向霍甯憎蓋去。
“吉源。”霍甯憎啪地抓握住他手腕,“不要做多餘的事。”
愣怔了良久,南宮吉源終是悻悻收回了衣服。
霍甯憎車開出小半程,那邊裴紹意終于冷靜下來,紅着剛哭完的眼睛和塵微蹲在南宮衍墓碑前點蠟燭。
“塵微哥你一定要離他遠一點,他花言巧語起來能把人哄上天!不要信他嘴裡吐出的任何一個字!”裴紹意還在和塵微吐槽霍甯憎,“哪怕一個标點符号一種語氣甚至他呼出的二氧化碳!”他滿臉憤憤不平,“他就是個玩弄風花雪月冷血無情的活閻王!”
自打這次醒來,他聽到最多的名字就是霍甯憎,但凡提及的人無一不在反複告誡他,這個叫霍甯憎的人是個情場高手,風流騙子,嗜血惡鬼。
但塵微才和長大後的霍甯憎見兩次面,他向來不喜歡從别人口中了解一個人,所以對于裴紹意的評價他不置可否。但轉念一想,對他人“風流騙子”這個說法暫時表示認可。
“啊啾!”
在溫度非常适宜的車内,霍甯憎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想要更多關于北青蘿的信息,從霍甯憎身邊的人切入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送上門的機會不要白不要。況且塵微和裴紹意相處了這麼久,還有關鍵信息不知道,對于裴紹意這樣的直腸直接問就可以,不需要拐彎抹角試探。
塵微:“你和他的關系是?”
“哦!”裴紹意一拍腦袋反應過來,“我都忘了跟塵微哥說了,抱歉抱歉,其實關于我跟他的關系怎麼定義我也不知道,但塵微哥你知道北青蘿的選擇員工甚至繼任者的規矩吧?”
塵微确實有所耳聞:“隻選才不選親,這是北青蘿第一代創始人留下的鐵規。”
“對。”裴紹意重重一點頭,“所以除了社招和校招,北青蘿非常注重自己培養人才,特别是核心崗位的人才,因此集團每年都會開設新的培訓班,以七歲年齡為底線,從各地網羅符合要求的孩子,在達成雙向意願後将小孩帶入集團開設的學校學習,從小學到大學都有。”
“知道。”塵微點頭,“非集團選中的人也可以報考任意階段的學校,但不管是哪種,對報考者各項成績、個人綜合素質以及家庭背景考察都相當嚴格,畢竟北青蘿手握遠跖星最重要的軍事力量,容不得一點差池。”
“沒錯,塵微哥知道得還挺多。”裴紹意粲然一笑,開始往蛋糕上插蠟燭,“并且每學年有苛刻的淘汰制,留下來的人才有資格繼續往更高級的培訓班升,經過這樣一系列層層篩選後,培養出來的人才更可信、忠誠度更高專業性也更強,也有可能從中誕生新的繼任者。”
說到這,結合剛剛霍甯憎說的那句“考不上集團附屬高中就把你被踢出北青蘿”,塵微已猜到他身份,應該是北青蘿培訓班的學生。
“而我,是被集團選中的培養者,從七歲就開始在北青蘿附屬小學上學,訓練、綜合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裴紹意掩藏不住少年人的春風得意,“所以在小升初時,我不僅順利考上附屬初中,還因為實戰演練成績第一而進入A級特訓班,小學時班級是不分等級的,初中到大學才會根據各階段畢業考的成績分ABCDE級班,A級特訓班就是最好的班級,也是出集團繼任者概率最高的。”
“你很優秀。”塵微沒有吝啬對他的誇贊。
裴紹意卻沒有因為被誇而更加自鳴得意,點蠟燭的手反而一頓,眼眸垂落下去。
“我不是最優秀的,霍甯憎才是。”
他嘴角勾起落寞淺笑,暖黃的燭光映照在他們之間,成了這冷寂墓園的唯一暖色。
“在這種已經盡是精英的學校,他是仍然能夠跳級的存在,所以十六歲就高三的他,就已經能夠和南宮老大、就是南宮衍一同參與學生的終極考核,并且擁有直接淘汰權,包括學曆比他高的學生。”
塵微靜靜聽着,從裴紹意口中獲取霍甯憎盡量多的信息。正如霍甯憎所說,郁廉從不跟自己提有關他的事,卻把常常跟他說自己的情況。這種長期的信息不對稱,對于現在的情況很不利,如果不夠了解一個人,是無法攻破他的,更何況這個人是霍甯憎,他這次任務的難度可想而知。
“他曾經是我最崇拜的人、拼命努力的終極目标。”
五十二根蠟燭已被全部點燃,裴紹意緩緩轉頭凝望墓碑上的黑白照。
“直到五年前那一天,他帶着一身血從南宮老大家裡出來,我朝他開了一槍,從此,他成了我最讨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