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總?!”譚丞倏地轉頭,不可置信地望向剛剛控制塵微說出那句話的人。
俞總帶着安撫意味拍了下他肩膀,而後指了指屏幕裡的霍甯憎,譚丞明白了他意思——這是窺探霍甯憎那間房秘密的好機會。
“可……”
那是有命進沒命出的“神秘地獄”,譚丞默默收緊手指。
俞總卻沖他輕搖了搖頭,其實譚丞也知道,霍甯憎既然花了重金租賃塵微,就不會輕易把他“玩死”。關于“别的事”,是他們決定把塵微送到他身邊的那天起就在預料之内的。
隻是真的突然降臨時,他一時還是難以接受。
然而事情進行到這一步,他無法再多說什麼,隻能轉回頭,和俞總一起繼續觀察霍甯憎反應。
電梯口的氣氛幾乎僵成寒冰,所有人大氣不敢出。與之相反的是塵微心裡焦急如焚,他想把妍兒直接帶走,卻動彈不得。
“好啊。”
霍甯憎此話一出,寒冰嘩啦碎裂,衆人被碎冰砸得七葷八素。
“哥哥,不要。”妍兒卻陡然掙脫歡姐沖到塵微身邊一把抱住他胳膊,帶着哭腔阻止。
“沒事。”塵微摸了摸妍兒頭發安撫道。
霍甯憎漫不經心掏出雪茄,立馬有人上前為他點火。
“在我這,可沒有反悔的機會。”他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睨塵微。
“嗯。”這句話是塵微自己說的,既然話已出口,眼下也别無他法,“你,保證她今後安全。”
“自然。”
“你、你答應給媽媽治病的錢……”妍兒緊緊抓着塵微胳膊像揪着救命稻草,她在對霍甯憎說話,卻低着頭不敢看他,聲音也細若蚊蠅。
“算數。”霍甯憎回得爽快。
霍甯憎會給“看上的人”豐厚報酬,塵微知道,但沒想到他底線低到利用一個十幾歲女孩急切籌集生病母親的治病錢的軟肋。
他果然還是那個讓人厭惡的閻王爺,這段時間走得似乎過近,在他制造的溫軟假象裡沉溺,差點忽略了他邪惡本質。
塵微感覺到被妍兒抓着的那隻胳膊越來越緊,她似乎在糾結什麼事。
“哥哥……”直到衣服都沒揉成皺團,妍兒才低低結巴着開口,“你、你要是有錢,可不可以先借我……我以後,一定會、一定會加倍還你……這樣、這樣我們就都不用跟他走了……”
有錢人花錢買“樂子”,重要的是“樂子”,他心情不壞的時候還能給你商量的機會,把他惹急了他“都要”,反倒節外生枝。
塵微無奈歎出口氣,摸了摸妍兒的頭發:“不是錢的事。”
“歡姐。”他望向歡姐,“麻煩你把妍兒送回家。”
歡姐立馬把妍兒從塵微身邊拉過來:“明白明白,我會把她好好送回家的。”
霍甯憎捏着已燃的雪茄向塵微步來,幾乎是貼着他衣服停住,而後微俯身。
“既然是你我。”他低沉的聲音灌入塵微耳朵,“不必在這,回家吧。”
他戒心一如既往地重。塵微知道俞總讓他說那句話的原因,是想探查他“神秘地獄”的真面目,雖然傳聞中這隻是個“快樂至死”的風流地,但從未公開過,就連一張模糊偷拍照都沒流出過,保護得這麼死,說不定藏着他什麼把柄。
眼下不讓自己進去,果然有貓膩。
塵微頭一偏,在身體不動的情況下歪到最遠,冷淡開口:“随霍爺開心。”
霍甯憎吸了口雪茄兩步繞到他身後,吐出的煙沉向他頭頂,明明沒有重量,塵微卻覺得來自那些煙霧的氣壓壓得他脖頸僵硬。
“拿來。”霍甯憎手掌一攤,一名屬下從鐵盒裡拿出一類似于電子氧氣面罩的東西放入他手中。
“霍爺,那個……”歡姐面色為難,踟蹰開口,“塵微畢竟也算是惟谷的産品,您、您……”一向巧舌如簧的她忽然口吃起來,“最好不要弄壞,省的惹來麻煩。”
“幾百億而已。”霍甯憎說,“我賠得起。”
不知是不是錯覺,塵微竟然從他語氣中聽出戲谑意味。
還沒來得及深思,他胳膊已從身後環繞過來将面罩蓋住自己口鼻,而後手指摁下側面按鈕,紅點閃爍的刹那,面罩中噴出霧氣。
是麻醉面罩,塵微反應過來。他頓時屏住呼吸開啟制氧内循環系統,可那是噴射侵入式,直沖口鼻,就算閉氣也沒用。
也是,塵微在手腳開始麻痹的時候想,這可是心思比海深的閻王爺,怎麼可能讓人有投機取巧的機會。
“抱歉,這是規矩。”霍甯憎有些渺遠的聲音響起。
是有這樣的傳聞的,塵微聽過——沒有人可以意識清醒地進入“神秘地獄”,偶有“幸存者”,問起來統一回答皆是“不清楚,不記得。”
可他已經沒打算将自己帶進去了,為什麼……還……要……
塵微很快就無法思考,眼前的一切正飛速旋轉模糊,他潛意識覺得自己陡然下墜,又被一隻有力手臂箍住,而後像飄去雲端般升起,再後來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霍甯憎一把橫抱起人,徹底失去意識的塵微在他懷裡身體軟成一灘水,頭無力抵在他肩窩,淺金軟發如瀑布散落,搭了些許在外側裸露出來的白皙脖頸上。
那次在海底塵微揪着他領子為他渡氣的畫面蓦地彈出,他手指一緊,莫名口幹舌燥。旋即當着大堂所有人的面把絕美小人魚帶回家。
沒人敢多話,沒人敢阻攔。
翌日,早。
霍甯憎從客房的大床醒來,身邊空無一魚。
醒了醒神,确信自己昨天把小人魚放在了身邊同床共枕,他不會……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