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這隊人，即使被帶隊者搶占先機拿槍指着，但隻要霍甯憎想，他們根本攔不住他，甚至可以一個不留地反殺。

但目前的情況就是不能驚動調查局，不僅會打草驚蛇還會讓後續事情變得棘手。

“法醫有東西丢在這了，讓我來找找。”霍甯憎泰然自若道，“随口說的話，沒有正式命令。”

帶隊者逼視霍甯憎：“哪個法醫？現在給他打電話。”

法醫電話自然是沒有的，他壓着帽檐沒有絲毫慌張：“按規定這種情況不管我是不是非法闖入你都要向上級報告，為了省你的事也為了更有力證明我的清白，直接讓今晚巡邏隊值班隊長來，我當着隊長的面打電話。”

“可以。”帶隊者呼叫隊長的同時一刻沒松懈舉槍的手，“李隊，B2E區15号停屍房有情況，請過來一趟。”

僅三分鐘李孝磊就趕到，作為隊長，明顯比那幾個隊員沉穩，他站在帶隊者偏後方，稍微觀察了霍甯憎片刻，才開口。

“新來的？不是熟悉的身形。”

“是，李隊。”霍甯憎做恭敬颔首狀，“三天前來的，第一次排到您的值班期，之前跟楊隊吳隊在一個班次過。”

他口中的楊隊吳隊也的确是另外兩個隊長，并非他胡編亂造。但李孝磊并未因此就信任他，反而調出一塊全系屏幕，亮出一串身份識别碼。

“請掃描，确認身份。”李孝磊道，“從現在開始執行所有指令必須将雙手舉在胸口以上。”

霍甯憎按照他說的點開全系裡中央調查局安防系統安保人員專用身份識别軟件，當着他們的面淡定掃碼。

“孟航，男，中央調查局安保隊隊員，任職三天，身份識别成功。”機械女聲在停屍房回蕩。

然而作為總隊長的李孝磊不是一般地謹慎，盡管身份識别成功，也沒有退開的意思。

“給法醫打電話。”他盯着霍甯憎道。

霍甯憎旋即将全息屏幕成正面可見模式，這是常用半隐私模式，雖然屏幕顯現，但隻有正面看得見屏幕内容，背面隻是模糊亮塊。

“等等。”李孝磊帶着命令意味道，“用全視角可見模式。”

“通訊界面屬于個人隐私，請李隊理解，現在人太多了，我要求維護自己隐私權。”霍甯憎說的非常誠懇，“我隻信任李隊，李隊您一個人過來，親自看着我撥打。”

“李隊，别信他。”帶隊者阻止道，“直接抓他進審訊室。”

李孝磊壓着眉頭上下打量霍甯憎，眼神中的絕對戒備逐漸染上一絲狐疑。

“沒事。”李孝磊手一擡制止，“我去看看。”

他右手不動聲色輕撫在腰部手/槍上，擡腳一步一步靠近霍甯憎，目光始終緊鎖在他身上，緊盯他一舉一動。

他與霍甯憎并不是精準面對面，而是始終隔出半步左右間錯，他借着間錯越過霍甯憎到他左側後方，目光往他全息屏幕上落——隻是空白界面。

撫在槍上的手一緊，剛準備拔出，身前人忽而偏頭，舉在胸前的右手遮擋右側臉部的同時将帽檐微微一擡，淩厲如利刃的眼眸轉瞬即逝。

李孝磊是被北青蘿一手培養出來的，隻肖這麼一眼，就認出來人。

用北青蘿安防系統的地方，安保人員有職級劃分，最低級的小隊成員可以根據雇主意願随意更換，但小隊分隊長以及負責整個地方、把控全局的總隊長不能随意更換，要換也還是從北青蘿換，否則使用北青蘿安防系統将變得毫無意義。

李孝磊就是中央調查局安保隊總隊長，在看到霍甯憎眼睛的刹那，他心頭一炸，但訓練有素的他面色仍沉穩。

對面那些小隊成員都是中央調查局後來招募的，雖然從職級上來說聽他命令，但畢竟不是同出于北青蘿，沒有情誼也不認主，人多嘴雜容易節外生枝。

霍甯憎擡帽檐那一小下，在對面那些人看來隻是無傷大雅地撩了下頭發，算不得什麼異樣，根本沒人在意這細微的動作。

“嘟——嘟——嘟——”

霍甯憎點開一段撥打電話的模拟音，下半張臉映着淺藍的光，露出的嘴角看不出一絲心虛。

“對了，我過來時發現A區有異常。”李孝磊隊說着話目光卻緊盯屏幕，讓小隊成員看到自己是嚴密監視狀态，“趕緊去察看，分配好人員，該巡邏巡邏，各就各位，别全擠在一個地方，這裡我盯着就行。”

“李隊，這……”帶隊者還有些踟蹰。

“我盯的地方我負責，其他地方出問題你們擔責，有情況我會及時呼叫，還不快去？”

“是。”

巡邏小隊小跑出走廊拐角的瞬間，李孝磊霎時收了所有厲色，雙手往後一背，雙腳橫跨出精準肩寬。

“霍爺。”他畢恭畢敬颔首。

“李孝磊。”霍甯憎準确叫出他全名，同時在全息屏幕上調出一份文件，“做得不錯，加入飓神戰隊的申請書是你上周提交的對吧？”

李孝磊精神一振，加入飓神戰隊是他理想。

“是！”他回得铿锵有力。

霍甯憎當着他的面在文件最下方點了“批準”：“下個月換地方工作吧。”

面對未知兇險時都穩如泰山的李孝磊此刻整個人呆愣住，片刻後反應過來時眼中亮起驚喜欲狂的光。

“謝霍爺！”

塵微并未從數據庫中心正大門進入，避開攝像、放倒守衛等對他來說不是難事，隻是這次行動主要在于一個“秘”字，絕對不能讓對方覺察有人來調查。

他在樓梯口觀察了下防守情況，就轉身摸進88樓最靠近數據庫中心的廁所，而後利用攀爬繩索将自己拉到房頂，輕敲摸索一陣後，選擇了一塊地方，在随身攜帶的工具包裡拿出專業消音切割工具，将頂端切割出一塊堪堪能讓自己通過的方洞，而後探身爬入，接着用特制膠水将方塊嚴絲合縫粘回原處，不拿放大鏡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那細微的縫隙。

根據全息立體透視圖和自身對方位的判斷，他準确到達數據庫中心上方，用生命探測系統掃描一圈，等待确認據庫中心裡沒有工作人員的那一小會，他用同樣的方式下去。

數據庫中心裡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設備，各種指示燈閃爍不停，一般沒有常駐工作人員，隻在進門處設置守衛和管理員、引導員等，守衛會定時進來巡查。中央調查局的人需要查資料才會過來，并且也需要審批手續才能進入。

塵微在下來前已經摸清了所有攝像頭的位置，落地後每一步行動都精準避開監控，十分鐘後他貼到了主控設備邊，脫下手套。

滋啦——

左手背開出一個小口，他從裡面抽出一根微型數據線，将接口插到主控設備上。中央調查局為了安全起見，數據庫的資料無法直接聯網獲取，必須按正規審批手續進入機房用數據線下載，否則塵微根本不需要費這麼大勁上來這一趟。

他的傳輸數據線雛形是郁廉手筆，後來又經過他自己更精準的升級改造，可以在大部分設備上以無痕模式入侵、查詢或下載數據。

一個滾身，他翻到主控設備後方桌下，整個身體以有些扭曲的姿勢蜷縮進逼仄但不容易被發現的死角，而後眸中亮起藍色淺光，調出僅自己可見模式的全息屏和鍵盤。

花了二十分鐘他終于成功繞過系統所有防禦和屏障，進入深層資料庫，從分類中找出毒枭案件，啟動無痕下載。

哒哒哒——

在下載進度達98%時定時巡查守衛進入，腳步聲慢慢靠近主控設備，塵微百合暗器已握于手中蓄勢待發。

但還好，他隻是經過。塵微所在的這個死角幾乎貼着牆面，他身形瘦弱身體柔韌度高才勉強擠入，一般人隻有6、7歲的小孩才能卡入，但6、7歲的小孩哪有這本事闖過層層關卡進到這裡，所以這塊死角從來不是巡查重點區域。

成功下載數據、原路返回到達和霍甯憎約定的碰面地點時，霍甯憎已經等在那裡了，他已換回自己的衣服，正背對塵微立在一顆樹旁。

塵微小跑前進，算好了停止的位置，誰知霍甯憎突然轉身疾步跨來，塵微來不及刹住腳步，在撞向霍甯憎的同時還被他猛拉了一把。

嘭——

重重跌進他懷裡的瞬間後背也被他緊緊箍住，然後他就維持這姿勢一動不動。良久後一口熱氣噴薄進後脖頸，他手終于向上挪了挪，揉拍自己軟發，

“通訊怎麼斷了？”這是霍甯憎問出的第一句話。

塵微還處于略懵的狀态：“因為數據線要接主控設備，任何另外搭建的渠道都有被檢測到的風險，斷網斷聯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