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麼？想休息還是夜宵？”這是霍甯憎問的第二句話。

作為老闆，不應該第一時間問任務如何？塵微不解地想。

“有點餓。”他說。

四十分鐘後，他們坐在了那家露天燒烤攤，因為提前點了餐，到的時候，正好上菜。

“慶祝行動順利。”霍甯憎拿罐頭啤酒和塵微的罐頭可樂碰杯。

塵微灌下一大口可樂呼出口氣：“但結果令人憂慮。”

“停屍房是有血有肉的人，調查部資料也顯示毒枭是人類，沒有任何被篡改的痕迹，也沒有隐藏文件。”霍甯憎随手将剛喝空罐頭投進垃圾桶，他們在來的路上已經互相交流過調查結果。

“結果就是。”塵微目光犀利起來，“有人想隐瞞他是S級機器人的事實。”

“是。”霍甯憎單手開下一罐啤酒，“最近一系列跟S級機器人有關的事，背後恐怕有更大的關系網。”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塵微塞入一口海鮮焖飯，“跟中央調查局報告麼？”

“還不行。”霍甯憎手指在易拉罐上輕點，“調查局也不一定幹淨，我們先自己調查。”

塵微：“同意。”

“你用的那些東西都是你自己做的？”霍甯憎在問完塵微是如何執行任務的後好奇道。

“嗯。”塵微輕點頭，“我一直對暗器類的東西很感興趣，我體内的暗器系統，是郁叔叔根據我的想法安裝的，後來做的一些，是為了自己執行暗衛任務時更高效。”

“你要是想用這個賺錢，那些地下組織絕對花高價還搶着要。”霍甯憎感歎。

塵微握勺的手微頓：“我不會讓它們在暗市流通，也從沒打算售賣。”

“幸好你不是‘不法分子’。”霍甯憎輕勾唇角調侃，“否則，星庫都能給你搬空。”

“沒興趣。”塵微在準備啃一串西藍花時認真而誠懇回道，“搬星庫不如開咖啡店自在。”

“哈哈。”霍甯憎揉上塵微發頂，“給你放兩天假。”

塵微頓了頓：“扣工資麼？”

霍甯憎：“……”

霍甯憎：“我看着就那麼像萬惡的資本？”

***

最後一天假期的晚飯點，塵微去“M.拾歡”找晴媽給他做想了很久的雞湯馄饨吃，打算吃完正好回霍甯憎家。和往常一樣，他挑了個那些“大人物”看不上眼角落位置落座。

“小微。”塵微剛坐下，晴媽就端着托盤過來了，“餓了吧？”

“晴媽。”塵微沖周晴淺笑。

“來來來，看看。”周晴将那些熱氣騰騰的碗往桌上放，“今天除了馄饨，晴媽還給你做了個好東西。”她将一個盤子展示給塵微看，裡面是兩隻小魚造型的饅頭。

“可愛，謝謝晴媽。”塵微歡喜捧起盤子，聞了聞香味後放回桌上，從腳下拎着一個大袋子給周晴，“我之前看晴媽總是揉捏肩膀，給你買了個智能肩勁按摩儀。”

“呀！又給我買東西，花這錢幹啥。”周晴嘴上這麼說，卻也開開心心接過，塵微給她買任何東西，她會叮囑不必破費，但從來也不會掃他的興。

正值飯點，周晴沒說兩句就回去忙了，塵微給自己從大碗中盛出一小碗，正準備享用時，突然覺得側後方一刺，似乎有道目光射來。

“出來。”他放下小碗，斜睨身後柱子。

柱子後沉默了半晌，最終走出來一名女孩，看着也就十三四歲。

“哥哥。”她怯生生叫了聲。

塵微放輕語氣：“過來說話。”

小女孩猶猶豫豫挪到塵微對面，眼睛時不時瞟着他面前的吃食。

“想吃這些？”塵微指了指桌面。

小女孩絞了半天手指才别扭“嗯”了聲。

“坐吧。”塵微将剛盛滿馄饨的小碗擱在她面前，又拿起一個小魚饅頭遞給她，“我們一起吃。”

“謝謝哥哥。”女孩低着頭接過，輕聲細語道謝。

“不謝，你叫什麼名字？”塵微問。

“妍兒。”女孩低聲回道，“我叫妍兒。”

“吃吧。”

塵微不怎麼擅長交流，無論大人還是孩子，妍兒性格也很内向，所以之後他們分别抱着一個大碗一個小碗安靜吃飯，沒人再開口。

且兩人吃飯都慢，塵微大碗裡馄饨吃到三分之二的時候，妍兒小碗裡也才吃了一大半。他摸了摸已經有些飽的肚子，起身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妍兒已經不見了，她碗裡還剩幾個馄饨沒吃完。

想着小孩貪玩，可能又不知道去哪玩兒了，也沒太在意。他将碗筷收拾了一下放進托盤，正準備離開，前方電梯忽然踏出熟悉的被人群簇擁的身影。

是霍甯憎。

塵微迅速彎身閃進身後柱子，探出些許餘光觀察他舉動。

他剛踏出電梯歡姐就迎了上去，身邊還帶着一個人，是妍兒。她邊熱情地跟霍甯憎寒暄，邊牽着妍兒跟着霍甯憎往另一部通向客房的電梯去，這架勢應該是要去傳說中閻王爺那間有命進沒命出的“神秘地獄”。

盡管早知他是個風流成性的惡魔，可為什麼……他連十幾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極度的五味雜陳向塵微砸來，他找不出具體的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隻覺得像踏入瘴氣遍布的森林，而霍甯憎立在森林深處。

越接近他，越看不清他，他這個人，似乎矛盾到詭異。

那邊電梯門打開的刹那，塵微沒控制住自己的腳。

“她才十幾歲。”一聲低吼，他停在一群人身後緊緊地盯着那身影。

身影明顯一頓，片刻後轉過身，不止他，所有人都望過來，連歡姐都有些發愣地忘了打圓場。

霍甯憎面色複雜，眼神變幻莫測，看樣子是真沒想到塵微今天也會在這。

“能不能，放過她？”塵微帶着請求的意味。

所有人又轉頭去看霍甯憎的反應，他神色逐漸冰冷，完全沒有要放人的意思。

正在塵微思忖怎樣才能讓他放人時，他失去了身體控制權，心下猛沉，不好的預感剛湧上，不受控的聲音脫口而出。

“放了她，我跟你走。”

霍甯憎一怔，挑起詫異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