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挺惦記那小子。”霍甯憎不痛不癢說了句。

“他很好。”塵微總在霍甯憎面前替裴紹意說好話。

霍甯憎筷子一擱，身體朝塵微方向傾壓：“我好不好？”

塵微想了想，如實回答：“有時候。”

霍甯憎：“……”

霍甯憎：“好一個有時候。”

翌日上午，霍甯憎親自帶塵微去醫院做檢查，吃過午飯後把他送到學校門口就離開了。他晚上要執行一項星防部下達的重要任務，現在必須回去召集相關人員開任務部署會議。

塵微這次來沒告訴裴紹意，想給他一個驚喜。今天學校人似乎格外多，走了一段路看到公告才知道，今天是初三開家長會的日子。

北青蘿附屬學校的家長會是要由家長和學生共同參與的，找到班級的時候裡面已坐滿了人，每位同學至少都有一名家長陪同在側，隻有裴紹意正一個人趴在課桌上摳手指玩，身影被埋沒在人群中，看着有些蔫了吧唧。

“好，家長們都已到齊。”班主任在講台上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力集中，“我們班家長會正式開……”

“還有一個。”塵微一腳踏進門，“我是裴紹意的家長。”

“塵微哥！！”裴紹意猛然擡頭，激動得像看見神明忽臨。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麻煩您稍等一下，裴同學是我班優秀學生，但情況特殊，您不在家長簽到名單之列，容我向領導請示一下。”大方漂亮的女班主任訓練有素，對于不明身份的人不會随意讓進，但也以禮相待。

塵微能夠理解，沖她輕颔首，就規矩立在門口等待。裴紹意控制不住了，幾乎是從座位上彈起飛過來一把抱住塵微。

“你怎麼來了塵微哥？！”他眼睛冒的光能照亮三裡地。

發現所有人都在盯着他們的塵微：“……來看看你。”

班裡的人開始議論紛紛，耳尖的塵微能聽到“漂亮，絕美，傾國傾城”等詞，也有人認出他是惟谷集團的半智能機械美人魚，他不習慣傻站着被人讨論，但若是戴起兜帽和口罩隻會顯得更奇怪。

“塵先生，抱歉久等了，快請進。”北青蘿任何地方的效率都很高，僅兩分鐘班主任就給了答複。

“麻煩。”塵微沖他點頭，她直接叫了塵先生，那應該是層層往上一直請示到霍甯憎那邊去了。

“快來快來！”裴紹意興奮得眉飛色舞，挽着塵微胳膊就往自己座位拉。

“這是我塵微哥，是我塵微哥。”邊拉還邊跟所有人驕傲介紹，“他來給我開家長會，對對對，是我哥是我哥。”

塵微：“……”

“塵微哥。”落座後，裴紹意臉色還因為欣喜過度紅撲撲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參加我的家長會。”

塵微愣了愣，将手裡的帶的大包零食塞進他懷裡，而後揉了揉他腦袋，像别的家長對孩子那樣。這對塵微來說也是新奇的體驗，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坐進正緊課堂。

裴紹意這小子相當争氣，綜合成績穩拿第一，且比第二名足足高出四十二分，這在前後三界都是沒有過的，班主任對他的誇獎就沒停過，其他家長豔羨的目光差點将塵微淹沒，可算是體會了一把做“别人家孩子”家長的無限風光。

北青蘿附屬學校的家長會一般會附帶自由交流會，互動遊戲等等環節，所以結束的時候已臨近傍晚了。

霍甯憎執行晚間任務之前，還抽空要帶塵微去吃個晚飯。他任務部署會議結束得比家長會早些，在車裡等到結束看着塵微和裴紹意走過來時，就發現周圍目光都在往塵微身上瞟。

他挑了挑微蹙的眉頭，終是沒忍住一把推開車門，疾步徑直走到塵微面前，行雲流水拽起他兜帽将衣服拉鍊拉到最高、抖開不知從哪裡掏出的黑口罩刷地給他戴上。

“留條縫看路夠了。”他嘟嘟囔囔。

莫名被裹成粽子的塵微：“？”

裴紹意一把将塵微往後一拽，本來喜笑顔開的面色霎那陰雲密布：“殺人犯！别亂碰我塵微哥！”

塵微眼見兩人又開始劍拔弩張，忙出來打圓場：“小裴這次成績很好，比第二名高出四十二分，比你要求的還多十二分。”

“哼。”裴紹意傲嬌撇開臉，少年人終歸意氣飛揚，掩藏不住我赢了你是手下敗将的得意。

“這就飄了？”霍甯憎卻陡然澆下冷水，“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談成上億大單，才一次期末考試，值得你嘚瑟成這樣？”

裴紹意臉色變了，眸中頓時聚起暗火，雙手不自覺握緊成拳，呼吸也開始粗重。

“小裴。”塵微及時摁住他肩膀，“别聽他的，你很優秀。”

裴紹意閉氣眼睛呼了口很深的氣，像是硬生生壓下什麼東西，再睜開時，眼裡透出一種讓塵微感覺陌生的倔強。

“我會證明，我不比你差。”他直直盯向霍甯憎，冷冷丢下這麼一句話後便拂衣而去。

“他還小，應該以鼓勵為主。”塵微語氣裡帶着些許責怪，盡管他知道自己其實并沒有資格這樣。

“我不是一定要反駁你，你說的沒錯。”霍甯憎對塵微開口時依舊溫和，沒染上先前任何情緒，“但鼓勵方式隻适用普通孩子，不适用北青蘿的學生。”他邊說着邊把塵微往車那邊帶，“如果沒有足夠的抗壓能力和心裡素質，根本無法勝任北青蘿的工作。”

塵微便沒再說什麼，自己能理解霍甯憎的意思，能最後留下的人，成績隻是一方面因素，他這樣激将小裴，其實是希望他做得更好，從而得以留在北青蘿。

道理都懂，可一想到那小子最後的眼神，塵微直到晚上躺在床上都還有些心神不甯。因為實在不太放心，他調出定位系統追蹤裴紹意全系的位置，看到确切地址後他徹底坐不住了——高精定位顯示他此刻正位于一家特殊酒吧内，塵微迅速查詢，這是家專門提供給“特殊行業”談生意的酒吧，能進去的都不是一般人物。

他一個未成年去那裡幹什麼？不會是因為霍甯憎說自己在這個年紀能談成上億的生意，他這就去急着證明自己了？

塵微立馬一個電話呼過去，那小子竟然不接。黑入那家酒吧的監控一間間找過去，終于在三樓的一個中型包間找到人，正被一群看着就不像是好人的男人圍着，茶幾上擺滿了待開的酒。

一刻也等不了，他抓起衣服就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