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馬進内置系統查看定位,卻什麼也捕捉不到,無論用哪種地圖軟件皆是空白一片,所有信号也是斷開無法複連狀态。
難道……自己已經死了?
嘟——
窗外傳來哨聲,轉頭望去,一巡邏隊正經過,而為首的亦是熟人——展宏,是上次替換他跟車的展宏。
可展宏是活人,且是可以進入機密軍工廠的活……
等等!這裡是機密軍工廠?!
“你這是什麼表情?”安岩林突然附身湊近,“怎麼一臉震驚?你認識我還是他們?”
為了避免暴露身份,塵微立馬閉了眼,逼迫自己冷靜,勉力壓制鋪天蓋地的疑問和翻湧不止的情緒。溫熱的毛巾覆上額頭,他稍微放松一些。
“你身體好像很虛,一直在出冷汗。”安岩林耐心為他擦拭,“别怕,你沒死。”
皮套透氣性好,所以能滲透汗液。
再次睜眼時,他冷靜了許多。
“請問,這裡是?”他擡眸注視安岩林。
“北青蘿機密軍工廠……”
塵微:“!!!”
“……的外圍,零件制造廠的宿舍,真正的機密核心研發區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我們都沒去過。”
塵微:“……”
雖然隻摸到邊,也總算進了一大步。
他捕捉到安岩林話語重點:“你們?”
“是啊,現在,你也是我們的一員。”安岩林樂呵呵道,而後放下毛巾把塵微扶坐起來,将一杯熱水遞到他手上,“我是今天負責接應新人的值班者,安岩林,現在由我為你解釋當前狀況。”
他粲然一笑:“傳聞都是假的。”
塵微:“???”
十分鐘後,塵微在震撼中久久無法回神。
安岩林的話總結後的意思是:
霍甯憎刻意打造風流成性的形象,将被惟谷看上的活體實驗者帶進“神秘地獄”,僞裝成被玩死的屍體故意在他人能窺見的門擡出,坐實變态人設。
而後将他們運送到機密軍工廠的零件制造廠,對其家人做合情合理的安撫解釋,并在必要時會秘密報平安。成年人在這裡做一些組裝零件、保潔後勤,接應新人等力所能及的工作,也會定期發工資;未成年人則去學堂學習,有專業老師教書,總之日子充實而平靜。
“霍爺從未真正碰過任何人。”安岩林如是說。
“孩子醒啦?”
那些話還沒完全消化,塵微又被一道更熟悉的聲音擊中,他不可置信擡眸一看。
思念許久的晴媽赫然出現,挂着慈祥的笑,和記憶裡分毫不差。那條遺落的百合項鍊,也完好無損地挂在她脖頸間。
“哎呦,這孩子怎麼哭了?”晴媽趕忙上前掏出手帕為他拭淚,結果擦着擦着自己也紅了眼眶,“你和我家小微好像呀。”
塵微一把握住她的手,實實在在的觸感讓他心裡石頭穩穩落地,他死死盯着晴媽不願挪眼,但礙于僞裝身份,現在還不能和她相認。
“别怕孩子。”晴媽反握住他手,以為他是害怕,“這裡很安全,什麼都不用怕。”
“新南哥哥。”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響起。
塵微猛然擡眸——妍兒!
她捧着一個插着點燃蠟燭蛋糕,身後還跟着二三十個人。他之前跟譚丞要過一份被霍甯憎截胡、惟谷盯上的活體實驗者資料,逐一望去,他們的臉都能對上。
“我們都是逃脫惟谷魔爪的幸運兒,到這裡,就是重生。”晴媽慈愛揉着他的發,如以往無數次那樣,“所以會為每位新人準備一個簡單的歡迎儀式。”
她說着起身,和安岩林一起退到人群中,把捧着蛋糕的妍兒推到最前面。
“新南同學,歡迎來到我們大家庭。”安岩林笑得真誠燦爛,“新生生日快樂!”
“這裡是我們第二個家。”晴媽聲音微微哽咽,“而霍爺……”
“是我們的神。”
他們異口同聲。
霍甯憎前腳剛到機密軍工廠核心研發區,後腳就接到何宴緊急電話。
“機械門掃描結果有問題!”
緊接着他全息屏幕同時顯示兩次掃描結果,還是一模一樣的播報畫面,但右下角一串數字被何宴标記成鮮紅色,那是播報時間。
一模一樣的播報時間。
明明兩次結果播報間隔約六分鐘,顯示卻分毫不差,隻能說明後一次播報為假!
“控制新南。”霍甯憎目光一凜當即向零件制造廠所有安保人員下令,同時身一轉帶着一衆人飛奔而出。
然而得到的最快反饋就是新南已不在被安置的卧室,也已派出大批人手全力搜尋。
“機械門系統被植入一種循環程序。”何宴繼續向他報告,“但因為植入太過緊急,隐藏手段不夠完善,因此留下痕迹被我捕捉,從殘留代碼來看,是位不容小觑的高手。”
“你們這次做人工搜查了麼?”何宴問。
“當然,第一道就是人工搜查。”霍甯憎眉頭緊壓一步跨上裝甲車,“确認沒有任何設備後才是智能機械掃描搜查。”
“經這兩道檢查,他身上不可能再有智能設備。”何宴分析道,“而不用外設就能連接其他系統的隻能是S級機器人,可目前再高級的S級機器人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内給我做的系統植入這等程序,除非他既有頂級人類的智商又能不用外設就操控系統……”他忽而頓住驚呼一聲,一個唯一可能的名字炸在他腦中,“嚯嚯!他是……”
“不可能。”這是霍甯憎的第一反應,畢竟一分鐘前,保镖還在給他發那人頂着烈日逛小吃街的實時照片……
不對!他體質差,在烈日下曬久一點容易中暑,所以一般沒有特殊情況太陽過大時是不會出門的,自己特意說過不用急着回來,為什麼非得挑這種烈日當頭的天出門?
霍甯憎心涼了半截。
他立刻讓何宴去調取照片所在地實時監控,同時給那人打電話。
沒有人接。
緊接着給裴紹意打電話,仍然沒人接,又給保镖打,結果提示線路中斷。
剛挂斷,何宴的獲取的實時視頻連接過來。
照片裡豔陽高照的地方,此時此刻正暴雨如注。
何宴舉一反三,緊跟着發過來同一個地方前一天的視頻,并“貼心”地圈出了“重點人物”。
霍甯憎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事實已經很清楚——那人知道保镖跟着,并反利用保镖為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據”。先遠程在保镖通訊線路和全系上做手腳,成為和他的實際聯系人,監控信息收發,并将所有實時照片都延後一天發送,為自己空出行動時間。
霍甯憎記得那人到達的第一天說水土不服在酒店休息,但照目前情況來看,其實他悄悄帶着裴紹意出門了,并找第三人制造保镖視角,将這些照片于第二天再發給自己假裝是第一天出遊的照片,以此類推,完美打出時間差。
還有裴紹意,這“幫兇”每天在社交軟件上更新的旅行動态和保镖發來的一緻,想來是受那人指示,好讓這精心策劃的“旅行動态”顯得更加可信。
霍甯憎氣笑了,此時或當送那人一句“閣下神機妙算,在下欽佩至極。”
那人隐蔽能力一流,霍甯憎到達時仍沒有他消息。但這裡終歸是自己地盤,他或許能夠藏得深,但絕跑不掉。
一個小時後,霍甯憎終于在花房側面小道揪住正欲轉移到下一個隐蔽點的人。
“别跑了,歇會吧。”霍甯憎沖那人背影一喊,還喘息急促的氣。
抓一條狡猾的魚,還真不是件容易事。
“還是被你找到了,你赢了。”他緩步向那人靠近。
背影一頓,但沒回頭。他已脫了眼下成為追擊目标的皮套。沉默半晌,他松下氣息。
“我被發現了,你也沒輸。”
視線緊緊勾在那人身上,霍甯憎目光灼燙到幾乎将人燒穿。
“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麼?”
背影失控一僵,對逼近的氣息過敏般微微戰栗。
“基地外的人都懼你,基地裡的人都敬你,他們奉你為神,他們……”他極力克制顫抖,“都愛你。”
“你呢?”霍甯憎停在他身後一寸,“你愛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