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沖鋒槍落下,霍甯憎腿一軟跪跌在地,手還緊緊托着塵微沒讓他摔落。
“霍爺!”守衛忙過來扶人。
“我沒事,把金昌和曹倫帶回來。”他推開他們,說的兩人是之前在戰鬥中失蹤的守衛。
“收到!”他們異口同聲。
雇傭軍隊長在還未完全散去的煙霧底端蠕動,他是整支隊伍唯一還活着的人。他用紅外儀看見三名守衛離開,而抱着塵微的霍甯憎在原地一動不動。
爬在地上駕起一把超智狙擊槍,這種狙擊槍和紅外儀連接後,隻要點擊狙擊目标,它便會自動鎖定射擊,但計算過程長達5秒,适合狙擊完全靜态目标,比如現在的霍甯憎。
滴——
他摁下射擊鍵的刹那,最後離開的守衛發現異常,勁風襲來的瞬間他雙臂一展毫不猶豫擋在霍甯憎身前。
“秦耀!”霍甯憎擡眸驚呼。
砰——
子彈撞在防禦罩上,同時另一顆子彈穿透那隊長後心,他身體彈了一下後就再無動靜。
北青蘿的支援隊戰艦轟然落地,秦耀驚喜轉頭盯着第一個沖下來的人:“李隊!”
李孝磊沖過來的身影在霍甯憎視線裡逐漸模糊,世界忽而颠倒,他知道自己正在倒地,所以用盡力氣護着塵微的頭,最後的意識告訴他塵微是穩穩落在自己胸口的霎那,無盡黑暗終于籠罩而下。
“先救他……”
瘋狂疾跑到自家首領身邊時,李孝磊就聽見他嘴裡嗫嚅了這麼一句話,聲音已很虛弱,其中執念卻強得可怕。
***
第二天晚上,霍甯憎在北青蘿附屬醫院醒來。雖然受傷是家常便飯,但很少傷得這麼重。剛睜眼時身上的沉重和無力感讓他一時不适應。
“唔……”
一聲悶哼,原本坐在旁邊的人就圍了上來,葉棠茗、何宴、李孝磊乃至井鶴司都在,葉棠茗拿起儀器給他做檢查。
“報告。”李孝磊率先開口,語氣沉穩卻刻意放輕了聲音,“金昌和曹倫為了引開部分雇傭軍火力跳入海中,好在及時收到您發送的機關圖設計将敵方引到機關處,讓敵方落入陷阱的同時自己巧妙避開,最後在另一座島嶼上岸,目前沒有大礙。”
“嗯。”霍甯憎輕應。
“星警和急救隊緊跟着飓神到達。”井鶴司接着道,“急救隊跟随戰艦對你們進行了第一輪救治,星警立刻對現場進行第一輪勘查,我們安全局随後到達進行第二輪勘查,除了得知組織來源并未搜查到其他有用線索,這種組織對于撇清關系很有一套,且根基龐大,短時間内難以拔除。”他無聲歎出口氣,“暫時無法定罪雇傭者。”
“猜到了。”霍甯憎平靜回。
“控制程序沒有解開。”他話音一落,何宴連忙接上,“但我用了另外的方式,簡單來說,就是給控制程序安裝了一道類似于牢籠的特殊程序将它鎖起來,讓惟谷無法再連接操控控制程序,同時設置層層僞裝,他們一時找不到突破口,也就相當于徹底擺脫。”
他們一段接一段,故意不讓房間安靜,霍甯憎覺察到了,沒人主動提他心心念念的事,他承認越是這樣他越是不敢問,但總要面對。
“說吧。”他阖上雙眸,神色緊崩眉頭微蹙,“葉姨。”
“他……”葉棠茗緩緩收起聽診器,言語遲疑,“不太好。”
十分鐘後,霍甯憎被何宴扶着站在無菌ICU外,按葉棠茗的說法,其實人還不能下床,但他執拗起來沒人攔得住。李孝磊和井鶴司都忙工作去了,何宴和葉棠茗陪他過來。
他隔着玻璃窗向内巴望,塵微呼吸面罩上的白霧輕淺到幾乎沒有,身上插滿各種儀器導管,臉上先前一個月好不容易養起來的紅潤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病态虛弱的蒼白,像薄瓷一碰就碎。
“再晚一點點,他就真的熬不過去了。”葉棠茗疲憊揉捏自己太陽穴,她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合眼,“我從沒見過身體超負荷成這樣病例,同時伴有内髒破裂,打了五支凝血劑才止住内出血,搶救了近十小時才勉強維持住生命體征,但直到現在還沒度過危險期。”
指腹在玻璃上摁到失去血色,額頭也緊貼其上,霍甯憎目不轉睛盯着人,好像這樣就能傳遞溫暖的擁抱。
“若不是他之前給我的研究數據,這次未必能成功阻隔控制程序。”何宴牢牢抓着他,生怕他情緒過激撐不住摔倒,“這些研究數據都是他利用屏蔽時間背着惟谷一點一點研究出來的,從盈千累萬的數據上就能看出,他有多想脫離控制獲得自由,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好不容易争取來的自由,他不會舍得不好好感受一下就離開的。”
玻璃内的那道身形虛弱瘦削,卻已填滿霍甯憎的眸占據他的心,他的小人魚受了太多苦,以前躺實驗室血肉之軀一點點被改造成冰冷機械,導緻如今身體底子過差又總受傷,動不動就進醫院,若他能挺過這關,自己一定……
嗡——
傅婉書的電話于此時打來:
“霍爺,譚丞和方立執意要見您,我已拖了他們四小時還是不願意走,是否叫保镖直接轟人?”
“不必。”霍甯憎阖眸深呼吸,“我去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