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一進入密室，塵微第一眼看見的，是休眠艙裡躺着的戴裕銘。

“SC僞裝屏蔽系統”還未失效，他們是直接聯系，霍甯憎信息很快過來：

[方便接電話？]

塵微回撥過去，一聲嘟都沒響完就那邊就接起：“人沒事？受傷沒？”

塵微淺怔，這麼重要的情報那人還是第一時間關心自己，他一定是猜到能獲取這信息必定是進入了危險地帶。

“我沒事。”塵微軟聲回，而後将經過大緻跟他說了，并将拍到的照片發過去，“但當時離得有些遠，角度也不是太好，隻能看見肩膀以上的部分，那是特制休眠艙，非市面上任何一款，用途未知，所以，躺在裡面的，不确定是真人還是仿制品，就算是真人目前也無法确認生死。”

“實驗室爆炸事故後，現場隻找到少部分戴裕銘身體組織，的确無法證明他已死亡。”從塵微聲中聽出他應該确實沒出什麼事，霍甯憎才松了口氣，“但自那以後，他也再沒出現過，同樣無法證明他還活着。”

塵微逐漸從先前一系列事情裡冷靜下來，思維更清晰：“事發現場‘CZJM-00 Robot’也隻被搜索到少許殘骸，就這後來還全部被盜竊，如果戴裕銘身體還在，那‘CZJM-00 Robot’的身體也很有可能還在，你曾懷疑霍俞總是S級機器人，有沒有可能……”

“俞總就是‘CZJM-00 Robot’。”他們異口同聲。

他們聽見彼此倒抽的冷氣，若星際第一科技集團總裁、科技領域領軍人物是純機器人，将是令整個人類都骨寒毛豎的事。

“若真如此，事情的性質就變了。”霍甯憎沉肅道，“對了，有一件事，葉姨是當年參與實驗室爆炸事故的救援人員之一，她告訴一個沒公開過的消息，現場其實還搜索到第三人的人體組織，但沒有從DNA信息庫匹配到數據，我們當時懷疑數據被人為删除，而俞總就是這神秘消失的第三人。”

“不排除，‘CZJM-00 Robot’和第三人是目前最大的兩種可能。”塵微疲憊揉捏眉心，但盡力讓自己聲音顯得正常，“更具體信息需要進一步求證。”

“你又要去？”霍甯憎語氣不免急迫，“你要是真忘了我安穩在惟谷做個暗衛就算了，自從知道你真實目的我這顆心就沒落下過，但凡你長時間沒聯系我我就……”他沒說下去，隻呼出口微顫沉氣。

這正是塵微當初沒打算告訴他的原因之一，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他太懂了，霍甯憎沒帶他出任務時，就是這麼過來的。

“随着所查信息的深入，風險就是越來越高的。”他輕聲開口，含着撫慰般的溫柔，“就像攀一座山，越到頂部越艱難，我會保護好自己，因為，我要吹着自由的風，和你‘一覽衆山小’。”

“塵微，你現在餅畫得是相當漂亮。”霍甯憎氣惱得很但又無可奈何，語氣随即溫柔下來，“我不缺餅吃，我隻要你平安回來。”

“飛吻。”塵微輕笑。

“勉強接受，哼。”那邊傲嬌得很，“俞總警覺性太高，不能貿然行動，再去查探需要更詳細的計劃，給我一點時間，你現在立刻乖乖睡覺休息，明天也請假，聽見沒？”

“知道了，啰嗦。”塵微躺回被子裡。

“嗯。”霍甯憎聽見床鋪摩挲的聲音終于稍微滿意，“還有32分鐘，會在時限到達前一秒挂斷，睡吧，我聽聽你呼吸。”

霍甯憎躺在床上，安靜聽着耳中漸沉的呼吸。和塵微同床共枕了那麼久，他能聽得出自己的小人魚是不是真的睡着。确認塵微是真的睡了以後，才終于安下些心，呼吸聲被他盡數錄下于耳邊循環播放，他也睡了許久以來相對安穩的一覺。

十幾天後的深夜，塵微終于再次在地下六層等到俞總。為了不錯過任何一次機會，每個夜間他都會挑兩個小時下來蹲守，僅僅兩個小時剛好能等到人的概率其實并不高，但幹等到下一次月初大會太浪費時間，且他在那天下來的幾率并不是百分之百，如果僅僅指望這一天，那時間線将被無限拉長。

如法炮制跟着俞總進入密室，俞總和上次一樣，剛進去就一頓，立馬調出監控查看，依舊沒發現異常。他似乎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轉身準備出去。

突然有視頻電話打來，屏幕顯示打電話的人是霍甯憎。俞總不輕易接人電話，尤其霍甯憎的，剛準備挂斷收到一條信息：

[戴。]

遲疑片刻，他接起，但單方面關閉了自己這邊的攝像頭。

這是計劃一環，霍甯憎把俞總拖在密室，為塵微查探行動争取時間。對于俞總來說，盡管心覺異樣，但這密室仍是他潛意識裡最安全的地方，霍甯憎打來的電話，他大概率會留在這裡接。他們說好，如果俞總沒接直接出門，即刻取消行動。

塵微于此時避着監控滾落到躺着戴裕銘的休眠艙旁，而後借艙體和角度隐蔽自己，迅速查找起數據線接口。

“呦，怎麼漆黑一片，俞總呆在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呢？”霍甯憎倒是大方露出真容，懶洋洋問。

[有事說事。]俞總隻以信息的方式回複。

“深夜談心嘛，俞總急什麼。”他端起手邊的茶悠哉悠哉抿着，“要不給你叫點夜宵？”

[我沒功夫跟你閑扯，沒事就挂。]

垂眸吹茶間，他目光不動聲色犀利。真不想跟自己廢話直接挂就行，連預警都不會有，一個“戴”字竟真能勾住他，俞總果然對戴裕銘的事态度非同一般。

幾句話功夫，塵微已悄無聲息找到休眠數據接口，左手手背打開利落插入數據線，開啟無痕拷貝模式。

等待間隙也沒閑着，他将打開攝像開啟隐藏模式的全系屏幕推高，借它仔細觀察拍攝密室。這密室目測一百多平米，東西不算多——一台休眠艙、一套單人沙發茶幾、一套帶顯示屏的智能設備，擺放淩亂的十幾盆忍冬以及最裡面牆邊三個超智機器人安置架，上面的機器人外觀堪比S級機器人，身高體型都一樣，隻是沒有五官和頭發，看來這些便是俞總的替身。

密室内置構造并不算複雜，主要用途應該是完成秘密事務以及存儲機密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