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何先生。”

“或許以後，你會遇到一個讓你明白的人。”何宴調出全息屏幕，點開控制“Cures”的系統，一鍵清除所有之前給他植入過、和真正Cures相關的東西，“你自由了，可以做自己了，去吧。”

“Cures”難以理解：“我是您花高價購入的，您才正式使用一周，現在讓我走，非常不劃算。”

“沒關系，不是所有事都要論性價比。”何宴對他露出第一個真心地、并非對記憶中Cures的笑，“你讓我找到了想要的答案，謝謝你。”

“您似乎和我信息系統裡呈現的大多數人類都不一樣，何先生。”“Cures”歪頭思考片刻，像是再搜索什麼東西，“羨慕，對，應該是是這個詞，我很羨慕他，他好像，得到了真正的愛，幾乎沒有機器人可以得到真正的愛，大多數人類隻是利用我們提高他們的工作效率，替代他們執行危險性高的任務，以及我們單方面給予他們的情緒價值。”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就祝你得償所願。”何宴拿出一把鑰匙遞給他，“這是我另一套房子，你可以無限期入住，把自己的容貌變成自己喜歡的模樣，然後找個感興趣的工作，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必再做任何人的替身。”他又在連接“Cures”的系統裡植入一道新的程序，“這是封鎖程序，可以讓你擺脫你老祖的操控。”

“為什麼安裝這個？”“Cures”不解。

“以後你會知道的。”何宴說，“你我相遇一場，我不希望你成為他的殺人機器。”

“我相信何先生。”鑰匙被“Cures”握在手中摩挲，他直直望着何宴，“何先生，您能為我取一個新名字麼？”

何宴愣怔，他忽然想到為Cures取的新名字或者說愛稱——瑞瑞，祥瑞的意思。

眼前人的進化速度有些出乎他意料，他第一次提出自己需求，擡起的眸中已有期望的光，幾乎和人類無差。

空氣倏然安靜，對面的人沒有催促他，隻是安靜地在等待。

“風間。”他溫潤的聲音化開在安靜的空氣裡，“清風的風，人間的間。”

“風，間。”風間一字一字認真念了遍，“很好聽的名字，非常棒的寓意，我特别喜歡，謝謝你，何先生。”

告别時，何宴親自将他送到電梯口。

“何先生。”

本該進電梯的風間的喚聲、突然撞入已轉身的何宴的耳中，他停下腳步，但并未回頭。

“我去世界走一圈，等我判定自己成長到足夠成熟時。”他問：“還能再回來找你麼？”

何宴仍未回頭，但從側前方的玻璃的倒影中悄悄睨他，盡管依舊是和Cures一模一樣的臉，但眼神已大相徑庭，他在迅速形成自己的性格，走勢似乎與Cures截然不同。

收回目光，他調出全息屏幕再次點開連接風間的系統，摁下切斷按鍵。

“再次相見的時候，我們以朋友的身份吧。”

他聽見風間踏入電梯，電梯門閉合時，一種從未在Cures那裡聽過的、仿若獵豹鎖定獵物般強勢而笃定的聲音從身後降臨。

“你永遠擁有我的使用權，何宴。”

回到卧室，何宴靠坐床頭，終于舒出第一口Cures出事以來的長氣。他拿起擺放在床頭的Cures照片緊緊抱入懷中，像曾經無數次擁抱那人一樣。

“如果死亡不可避免，沒人能剝奪我對你的懷念。”

***

塵微為了盡快研究出秘密辦公室門鎖系統的解鎖方法，抓緊了一切開啟sc系統的時間，把和霍甯憎聯系的時間壓縮到幾乎沒有，終于在一個多月後敲下最後一串代碼。但是否可行，還需要實踐。

他之前在秘密辦公室門口安裝了隐蔽監控，俞總什麼時候進、什麼時候出他都知道。觀察數日，終于給他等到一個絕佳機會——某日晚上，俞總離開辦公室，并喬裝成工作人員駕車離開集團，預測短時間内不會回來。

塵微悄無聲息下到地下六層秘密辦公室前，将解鎖程序小心翼翼植入門鎖系統，一向冷靜的他此刻也滿手心的汗，一旦失誤，前功盡棄不說，今後再想進這裡恐怕隻能是天方夜譚。

程序植入了一半，他才驚覺這門鎖系統還有防線，但好在不是阻止這道解鎖系統，隻是這道系統隻能用一次，下一次再用同樣的系統必然會觸發警報，如果這次不成功，就要從頭研究起，又要耗費大量時間精力，如今形式變幻莫測，他們等不起了。

必須一次解鎖成功，也必須一次找全想要的東西。

霍甯憎此刻就帶着整整兩支飓神特戰隊隐蔽在集團周圍，隻要自己行動成功，就能如所承諾的那樣，拼命、拼命地奔向他懷中，然後用最大力氣抱緊他，永不再回這裡。

咔哒——

大門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