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意味深長互相對望一眼，默契放輕呼吸。

“接進來。”霍甯憎說。

傅婉書壓下眉頭：“他指定通話者隻能是您和塵隊，且是在到達他制定的地點後，等待他打入。”

“他不敢接入北青蘿的通訊網，是怕被追溯到地址。”霍甯憎說。

“恐怕有詐，還是小心為妙。”井鶴司提醒。

霍甯憎睨向塵微：“你怎麼想？”

塵微目光凜下：“會會，說不定，我們反能獲取想要的信息。”

俞總指定的地點位于一處高端會議中心内，裡面有上百間大小、級别以及功能不同的會議室。來之前霍甯憎讓人查過，這家會議中心有惟谷集團的股份，科技系統也全部出自惟谷。

盡管猜到俞總隻會通過遠程聯系的方式和他們對話，大概率不會現身，但為了不放過一切能抓捕他的機會，北青蘿還是聯合星防部以及安全局在外圍設下天羅地網。

井鶴司有另外的緊急事務需要處理，沒有跟過來，下令星防部和安全局的軍隊全部聽從霍甯憎憎指揮。

剛踏入俞總指定的特級小會議室，大門就自動關上，燈光霎時全滅，暗黑中小會議桌前方亮起一雙深藍狹長電子眼。

“請坐。”經過處理後的聲音響起。

霍甯憎牽着塵微于電子眼對面并排落座，同時收到何宴信息：

[無法連接内部信号，目前隻能做到向内傳輸而你們無法向外發送，我這邊繼續嘗試突破。]

恢複記憶以來，塵微是第一次和俞總正面接觸，他拼命克制洶湧的恨意，指尖在霍甯憎掌心顫抖。

他們不敢确認在俞總秘密辦公室獲取到的文件就是他全部秘密，因此最好不要讓其知曉他們真實身份的事，以免給他某些不為人知的計劃修正的機會。

“說。”霍甯憎冷洌道。

“我要跟你做交易。”俞總說。

霍甯憎冷諷：“你怎麼會天真到，覺得我會跟你做交易？”

“世人的關系，說到底，不過是利益關系。”電子眼在暗黑中閃動，“隻要籌碼夠重，你一定會心動。”

霍甯憎右手将塵微左手抓得很緊，開口的語氣卻氣定神閑：“你先說說，想做什麼交易。”

“你們看過我文件，已知道我身份，我要做的交易是，你不要阻止我做的事。”俞總說，“等我的新世界建成，讓你們做唯二的‘自由人’。”

塵微聽明白了，在“文件”中他們得知俞總的終極目的是讓活下來的、具有優秀基因的人類匍匐在他腳下為奴為婢，任他驅使淩辱。

他要的不是替代，而是統治。

現在承諾讓他們做“自由人”的意思是，不會對他們進行基因篩選，保留他們性命的同時也不會像控制其他人類那樣控制他們。

霍甯憎沒有正面應答：“就算你沒有任何阻力，又怎能百分之百确信你的理想世界一定能實現？”

霍甯憎的反應是對的，他在跟俞總周旋，盡可能地從他嘴裡套出更多信息，塵微以殘存的理智分析。他不發一言，始終緊抿雙唇死咬牙關，他很清楚，自己一旦開口，會立刻失控。

“從偷的我的文件中你們也看到了，我正在研究數字基因。”俞總語氣顯得胸有成竹，“你們看到的研究成果并非最新，目前我已取得重大進展，實現指日可待。”

一聲冷笑從霍甯憎鼻間哼出：“人類基因的奧秘至今未完全被解析，你居然就妄想用程序複刻？”

“複刻，并不一定需要完完全全的了解，我有很多實驗結果都證明了這一點，你從未涉足過這方面，所以不能做出正确判斷很正常。”俞總語氣聽起來竟有幾分真誠，“霍甯憎，我本身并不想對你趕盡殺絕，第一你複仇之心過于強烈，我為了自保；第二北青蘿是我目前最大阻礙，若是這兩點不存在，我倒是願意讓你一覽我創造的新世界。”

“所以，我剛剛承諾給你們自由，隻要你不再阻礙我，之前你們對我做的事，包括塵微卧底擅闖我秘密辦公室獲取‘文件’等，我皆不再追究。”他繼續遊說，“而至于你的仇恨，你的家人已經不在了，用已經不在的人換取你和塵微自由自在的長命百歲不劃算麼？”

在惟谷幾十年，塵微都沒聽俞總說過這麼多話。然而即使是經過處理的聲音，都讓他感到無比惡心和顫栗，以至于那些大段大段的文字在他耳中轟鳴作響，連帶着呼吸也開始急促紊亂。

霍甯憎始終在關切塵微的狀态，覺察到僅僅牽手已不能安撫住塵微時，他直接伸手朝他腰部一攬旋身一帶，讓人面對自己坐在腿上，而後手一壓護着人的頭摁進懷裡。

塵微被以一種嚴密保護的姿勢圈住，貼着溫熱的胸膛被濃重的混着硝煙的黑咖微包裹，片刻後，他安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