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你被……快,快……”那心波流忽然一瞬間強硬了些,像快斷氣的人回光返照般,對方忽然重複道,“淩陽樓上,今晚七點,淩陽樓上,今晚七點,淩陽樓上,今晚七點。”
然後,便再沒有了任何動靜。
所以……這個迪普系人是約他,今天晚上七點在淩陽樓上相見?
淩小小撓了撓頭,有些懵圈地睜大眼。
他猶豫了好一會,才随便找了個頭疼的借口跟楊雪說想回家一趟。一直低着頭的楊雪側過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放他走了。、
淩小小走後,楊雪立刻發信息給夏于:
“老大,很奇怪,剛剛至少有五分鐘,感測儀收不到淩小小的任何腦電波。”
夏于回得很快,帶着平時殺伐果斷的勁頭,“感測儀測不到迪普系人之間的對話。跟上他,立刻,我馬上就來。”
“好的!”
七點,淩陽樓上,這是高陽市最具地标性的建築。
這座古城樓占據南北通塞之要道,幾千年來經曆了無數戰争,據說幾十年前隻有天一黑,城樓上便會傳來各種凄厲的哭聲,那是數代因為戰争枉死而哭泣的冤魂的聲音。
不過現在,那些冤魂就算把魂都哭出來,估計也沒有人能聽見了,因為這天地實在是大變樣了——
夕陽剛一落下,廣場的正中央,就來了群穿紅着綠大媽,音響一開,小扇一閃,自得其樂跳了起來;圍着大媽的,則是各式各樣的小攤販,炸鱿魚螺蛳粉賣烤串,五顔六色的燈,各式各樣叫賣的大喇叭;各種攢動的人頭擠在攤販之中流動着,歡樂地前呼後喊着。
站在城樓東邊角落裡的淩小小,一手一個澱粉腸,滿懷欣慰地看着底下這熱鬧的盛景,心想等會一定要讓那個外星人,看看咱地球上的生活是多麼的和諧幸福。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距離他兩米開外,正有一對穿着校服的小情侶,抱在一起啃得難舍難分。
淩小小看了一眼,就趕緊挪過了眼神,心想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沒人抱着啃,這麼大點小年輕就有了?
在他的右前下方,有一輛全車都貼着防窺黑膜的小轎車,停在那棵槐楊老樹下。夏于和楊雪兩個人,正躲在車裡。
楊雪不停地重啟着耳側那個小巧的感測儀,有些焦慮地問,“要不要上去找個地方,這裡離淩小小太遠了。”
根本接收不到淩小小的腦電波。
擡頭,恰好能看見淩小小那張傻樂着的臉,夏于往車窗玻璃靠得更近點,他說,“不用。不要打草驚蛇。”
城樓狹窄,又一覽無餘,淩小小耳不聰目不明,但并不代表其餘人也會是這樣。
夏于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膝蓋,一雙鷹眼,沉默地倒映在那泛着幽幽光芒的車窗之上。
第二根澱粉腸吃完之後,淩小小低頭地看了眼時間——7:25。
這外星人咋不怎麼守時呢,他有點郁悶地想,要不是為了問問這外星人有沒有看見自己那不靠譜的爹媽,他可不想在這喂蚊子了……
淩小小也不是從小就生活在高陽。
他的父母,帶着他輾轉了好多地方,是最近這兩年,才搬來了這裡。自從搬來這裡後,為了尋找同根同源的迪普系人,他的那對爸媽出門出得更勤了,淩小小曾經表達過不滿——“你們就顧着回家,自己寶寶都不要了嗎?”
爸爸被“寶寶”一詞惡心地在飯桌上幹嘔了起來;媽媽則摸摸寶寶的大腦袋,“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找?”
“哎,那不行那不行,”淩小小立刻表示這大寶寶不要也罷,“我吃不了苦的,我要在家吹空調。”
他不僅吃不了生活的苦,也吃不了學習的苦,更從來沒有一顆對外太空欲望膨脹的好奇心。
所以就這直接導緻了——他啥也不知道。
不知道父母平時接觸的是誰,不知道外面還有多少迪普系人,更不知道,這對心波流不太熟練的迪普系人,見面有沒有啥暗号來着。
7:30,還沒有等到任何人的淩小小,已經開始在盤算着各類暗号主動出擊了。
奇變偶不變……床前明月光……誰能過情關……
“叔叔,你能幫我們拍張照片嗎?”
一聲脆生生的詢問,打破了淩小小腦海中的那些經典永流傳。他下意識轉過來,心裡還有些不開心,怎麼我一個花季少男,就成叔叔了。
然後一回頭,發現那發出聲音的小姑娘,正是一直在旁邊抱在一起親熱的校服小情侶。
好吧……你這年紀叫我叔叔也說的過去,“好,手機給我吧,小朋友們。”淩小小蔫蔫地說。
“謝謝你啦,叔叔!”小女生嘴很甜,笑着将手機遞了過來。
或許是走近了幾步,淩小小忽然發現,這兩個人怎麼身上這麼臭……而且那女生的遞過來的手簡直皺得出奇,像極了泡椒鳳爪。
等會要買幾袋泡椒鳳爪……淩小小舉起手機,對準那已經抱在一起擺出姿勢的小情侶。
就這麼一舉一對,他被吓得渾身一抖。
因為鏡頭裡的那個男生,長得居然跟鬼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