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少小于很可靠,你還有一個弟弟。
幾乎在這個念頭響起來的那一瞬間,夏天就下意識地唾罵自己,你是瘋了嗎?小于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你要給他拖後腿嗎?
甚至還要帶着個小孩子……
“嚯嚯外面打起來啦!”
進門的一個小護士,舉着一個滿是繃帶的托盤,看戲似的跟裡面巡視的護士八卦着。
“……在醫院打什麼架……真夠沒素質的。”
那兩個人交頭接耳了幾句,随後便咯吱咯吱笑了出來,最角落裡面的的夏天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注視的目光,她側過頭去,便發現門口兩個人護士正在打量着自己。
那小護士一雙大眼睛笑眯眯的,心直口快地說,“姐姐,你弟弟打人好帥呀……”
年紀大點的護士立馬捅捅她胳膊,訓斥道:“說什麼呢,人家在生孩子呢。”
果然,夏天臉色驟然一變,“什麼?!”心髒顯示儀的數值瞬間蹭蹭地飙了上去——
“别打我弟弟!”
那兩護士立刻跑了過來,小護士不停地道歉說都怪自己多嘴;老護士則按着夏天的肩膀将人按了回去,“你弟弟沒事,你激動什麼啊!是他打别人……”
“他怎麼好好打人?!他真的沒事嗎?”
“沒事沒事,他想你轉剖腹産來着……”
那老護士估計也知道對于待産室的孕婦來說,弟弟和丈夫一家在外面打起來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事。
于是她也不想多提,隻是強硬地“安撫”夏天,“沒事了,沒事了,都沒事了,這不是你現在該關心的,你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生孩子你知道吧!沒什麼什麼比你生下孩子更重要的了……”
等到她的各項指标都平穩後,那兩護士刷的一下拉起她這床的窗簾,又去忙着照顧其他的孕婦了。
夏天再一次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她下腹部仍舊在撕裂着疼着,然而夏天的腦海中,第一次有個念頭,能夠生生地壓下那令人窒息的疼痛。
她想,還是你不夠強大。
正當這時,她眼眸下意識地一轉,便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雲霧。
就在射燈的正下方,無色無形,卻分明有一團流動的空氣在慢慢地轉動着。
那正是化形之後的小狸貓,那一世的她剛剛死去,她不想直接成為一顆舍利子,于是寄生的人體死亡的前一刻,她化形逃出了重症監護室,成為一縷霧飄到了産科。
留給她找到下一任寄主的時間并不多,她來不及出這座新蓋的大樓,就在各個科室漫無目的地溜達着,她就有些失望地想:或許她真的要變成舍利子了……
然後她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個人類,一個躺在産床上十足狼狽的産婦,會用盡全力睜開浮腫的雙眼,然後悄聲地問她,“你是迪普系人嗎?”
小狸貓當即便頓住了。
夏天撐着自己的胳膊,努力地靠着産床上爬起來,她蒼白臃腫的臉上浮起一絲不正常的紅暈,她說,“附在我身上吧!”
.
“不可能!”
三十平米的小屋裡,夏于差點又活生生掐死了小狸貓。
“喵!”
【你大爺的我騙你幹什麼?!】
淩小小緊張地拽着夏于的手腕,為小狸貓辯解着,“她說她沒有騙你!求求你,你先松手!聽小狸貓說完好不好?”
夏于這才冷靜了下來,他放松了手,重新聽淩小小一字一句轉述着小狸貓的故事——
“占領我!”或許是想要留住小狸貓,夏天又着急地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你們!”
小狸貓當時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問,然而她既是一縷霧,自然是不可能張開說話,她雖然想急切地想要找一個宿主寄身,但是見到夏天那隆起的大肚,還是猶豫了片刻——那胎中的小孩已經成熟,現在寄身孕母,是在是太損陰德了……
——
“這真的是這隻貓說的嗎?”夏于臉色僵硬,忍無可忍地看向會所話的那個人,“淩小小,你不要自己添油加醋!”
小狸貓:喵!(就是!)
淩小小圓溜溜的眼有些心虛地輕眨了眨,他确實藝術加工了些——
小狸貓的原話是——
爺可不想寄生在一個孕婦身上,萬一她生下的小孩身上也攜帶了我的舍利子呢,智者曾告訴我們,人類的生育與繁殖是這個宇宙中最神奇的事情,選擇人類寄生的時侯一定要避開孕婦!
夏于忽然無比嚴肅地看着淩小小,一雙暗沉沉的眼睛幾乎毫無波瀾,“我以為我是可以信任你的。”
淩小小幾乎瞬間便急了,他嚷嚷着,“你當然可以信任我!”
“可你在做什麼?為一隻貓,為一個陌生人,随意地扭曲當年的真相?!”夏于毫不留情面的指責着。
兩個人一個坐在床邊,一個靠在床頭。
半個小時前的親密無間如同鏡花水月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淩小小清澈的眼中逐漸浮上一絲水霧,他輕輕地問,“那,那個人是你的?”
“我姐。”夏于别過眼神,硬梆梆地回到,“我親姐。”
“噢,對,對不起,”淩小小抿住唇,輕聲地說,“小狸貓,你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