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小小和結巴離開的時侯,時鐘已經指向了後半夜。
他倆一走,花小三立刻給自己的老師端來了半杯水,這個時侯蕭國強已經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四肢攤開,閉着眼睛不願意再多說一句話。
“老師,”花小三獻殷勤地坐了過來,“老師,你喝點水吧,看,嘴巴都幹了……”
說了一夜了,蕭國強确實已經口幹舌燥。他接過那杯水,咕噜一口全喝了下去。
幾滴水甚至流到了他的下巴,他一抹嘴唇,将杯子利索地重新塞回花小三的手裡。随後靠在沙發上,沉沉地看了一眼這醜學生,“你走吧,我留不得你了。”
花小三一愣,緊緊地捏住了杯子,他張開嘴,還想要解釋些什麼。
蕭國強卻快速且強硬地說,“什麼都不用再說了!你走吧,以後不許再來。”
他與花小三這種半路師徒,能朝夕相處幾年光陰,已經是非常罕見的了,更何況蕭國強本就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今夜這樣的背叛,對他來說,這個徒弟,肯定是不能再要了!
說完後,蕭國強就斜躺在沙發上,将整個身子都背了過去。
原來哭是在哭這個啊?!
許久之後,他聽見花小三的哭泣聲在背後響起,“那,那我走了……老,老師再見了。那個什麼……這個月,這個月的補貼?”
蕭國強氣急了:“25号會發你的!你就隻關心這點錢是吧?”
花小三弱弱地說,“那也是我的勞動所得啊……”
“滾!滾!現在立馬就給我滾!”
花小三的腳步聲徹底消失的時侯,整個客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老家夥躺在沙發上,默默地流下了幾行老淚。
很久以前,他也是這樣和安奴吵了一架,然後再次見面時,就是幾十年後的現在。
安奴的靈魂早已不見,隻有對一切過往懵懂不知的淩小小。
不過他今天晚上也知道不老少了……蕭國強重重地歎出口氣……安奴啊安奴,誰能想到,你會用攝魂術撬開這塵封的過去呢?
.
花小三其實并沒有走遠。
他跟蕭國強住在同一個小區,相隔不過幾棟樓而已。但是花小三心裡很清楚,按照他老師的性格,就算離得再近,這次一别,估計就是永别。
“嗚嗚嗚嗚嗚……”
他一回到家,就伏在床上,克制不住痛哭了起來。
“不哭不哭……”突然有一個什麼軟軟的東西摸上了他的後腦勺,觸感像手一樣。
花小三猛地擡起了頭,在看清是什麼東西後,婆娑的淚眼瞬間便充滿了驚喜,“小四,你會說話啦?!”
坐在他腦袋旁邊的“小四”,乍一看非常像一隻隻有小孩子才會玩的橡膠玩具。
隻有一個大大的腦袋,上面依稀隻有五官的痕迹,但并不是明顯。摸向花小三頭頂的,是從他腦袋的最下方伸出去的一根長長的須。
這樣的生物,顯然不是人,但好像也不能用東西來形容。
因為那張幾乎什麼都沒有的臉上,竟然能夠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我今天剛學會的,這樣以後就可以和你聊天啦!”
花小三認真地湊近了一點,打量着那張什麼都沒有的臉,好奇地問,“你是用什麼說話的呀?”
小四歪了歪頭,又做出了一個不解的表情,“你是用什麼說話的呢?”
“嘴呀,”花小三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用嘴說話。”
“噢,”小四拖長了音量,“那我明天就會長出嘴了!”
“哈哈哈哈。”花小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覺得眼前的這個大腦袋怎麼會這麼可愛。
他揉着小四軟乎乎的腦門,心想從那個破地方把小四撿回來真的撿對了!
老師不要他了,大哥二哥也都不知道在哪,但至少,還有個會說話的大腦袋陪着他。
小四呵呵地笑:“是的,我會一直陪着你。”
花小三感動地将軟軟的腦袋抱在懷裡,絲毫沒有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又能說話、又能迅速地長出與人類一模一樣的五官,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
淩小小和結巴的這一夜,也沒有睡。
天邊黎明乍現、晨露剛起的時侯,後半夜一直在趕路的兩個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呼呼的風沙,裹挾着淩小小那張蒼白到極緻的臉。
“你,你要不要休息下?”結巴問道。
淩小小仰頭望着前方的巨石,開天劈日的巨石,巍巍峨擋住了晨曦的第一抹光。
他靜靜地說,“不用,我一定要找到夏于。”
他朝着那塊巨石,堅定地走了過去。
.
查理.文特森抵達西域的第一件事,就是炮轟了肖全安常住的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