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真的,淩小小哪裡知道什麼利弊,又哪裡懂什麼輕重,他隻會稀裡糊塗地走一步看一步,或者在不知不覺中色誘夏于,讓夏于聽他的話。
淩小小無話可說,隻能靜看着夏于扔下這一句話後硬邦邦地走遠。
不過夏于的方向是回去了那間小漁屋,而不是莽撞地沖向大海,應該是同意了他的提議。
果然那一天夏于沒有再出過門,他将自己關在了其中一間魚腥味甚重的破倉庫中。幾個人輪流敲門想送點吃的進去,他也毫無回應,隻用一扇鏽迹斑斑的鐵門說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過他的氣息仍在,淩小小知道他沒有自己一個人賭氣離開。
夜裡躺下的時候,原本正在修煉舍利子的淩小小忽然睜開了眼,白天和夏于發生的那幾句對話如同高清電影一直在他腦海中不停翻滾回放。
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不夠好。
“……你甚至還要分裂你的舍利子,去為一個和你并不相幹的人……”
花不二怎麼會和我不相幹呢?
他是你的好兄弟……
我當然會在意他呀。
淩小小盯着角落裡一個落滿了灰塵的蜘蛛網,默默地留下了一行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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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中式院落裡,淩寒倚在走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向下撒着點點魚食,碩金色的鯉魚争先恐後搶個不停。
也不知這麼無聊地喂了多久,走廊裡終于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腳步穩重,并不急切。
來者正是枭龍。
枭龍的聲音也很穩定,但說出去的内容卻令淩寒大吃一驚:
“淩小小回到高陽後,見到了林肖,又吃了頓火鍋,随後蹤迹便徹底消失在火鍋店附近,我們找遍了全城,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剛才收到線報,在聖馬托斯灣的附近,看到了長相酷似處理中心的那個女隊員的人。”
“那個叫楊雪的?”
“是的,可以肯定的是,淩小小在吃火鍋的時候,楊雪就在他身邊。”
啪叽一聲,精緻的魚盒徑直砸向了水裡,吃到滿腦肥腸的鯉魚吓得一哄而散,波光粼粼的水面因此泛起一層又一層漣漪。
枭龍隻看了那水面一眼,便又收回眼神重新看向淩寒。
他跟了淩寒這麼多年,是第一次在那張蒼白到可以看見青色色管的臉上,看見激動的神色。
“終于,終于……”
高陽和聖馬托斯灣的港口,至少相距了上萬公裡,淩小小也沒有任何出境的記錄。
隻有一種可能。
在收到那條線報時,枭龍便立刻敏銳地察覺到了那唯一的可能性。
果然,淩寒也和他想法一緻。
“穿越器終于現身了!安奴居然把它放在了高陽?!”
淩寒的聲音更像是喃喃自語,但每一句枭龍都聽得清清楚楚,“難怪那對舍利子,把安奴帶到了高陽長大。難怪,難怪,是我疏忽了。我應該早點去高陽的。他差點沒法重生跟我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我砍的那一刀,明明是他自願替我挨的。我何必躲在西域這麼多年,浪費了這麼多年光陰……”
枭龍低着頭,隻當沒聽見這些話。
淩寒蹭的一下便站了起來,清瘦的身子行動無比迅速:“走,去聖馬托斯灣!”
這也在枭龍的預料之内。
他知道淩寒唯一所求便是回家,所以自從得知淩小小破了淩寒留下的詛咒,從沉睡中驚醒後,便一直按兵不動,暗中派人跟随着淩小小,看他下一步究竟想做些什麼。
畢竟宇宙穿越的秘密,隻有安奴一人知道。
不過枭龍覺得現在立刻趕過去還有些不妥,“要不要再等等!他們既然出現在了聖馬托斯灣,那麼必定是要去生死島。他們極有可能會和查理.文特森正面撞上,我們再參與進去,隻怕又要吃虧。完全可以等到淩小小從生死島上出來,我們再想辦法将穿越器搶過來。”
淩寒也不是個莽夫,他耳朵一動,立馬停下腳步側頭盯着枭龍,“和查理.文特森正面撞上?什麼意思?”
自從西域地底的那場坍塌過後,查理.文特森就徹底失去了蹤迹。
淩寒知道他肯定死不了,也知道他暗地裡在打些什麼算盤。
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枭龍點點頭,“是的。他布置在西域地底的東西應該已經完全弄好了,這幾天不僅西域,連附近幾個市的指南針都報廢了,新聞上還有報道。聖馬托斯灣的眼線一直都是情報雙賣的,我們既然知道了,查理.文特森肯定也會知道。穿越器的回歸,意味着淩小小已經完全成為了安奴,我猜他會忍不住現身。”
淩寒面部恢複了一貫的表情,冷靜中帶着掩蓋不住的嘲諷,“蠢貨,他他媽不會還在這上演什麼惡俗的久别重逢吧?!”
好像,好像你和安奴也是……你要不要擔心擔心久别重逢的問題?
淩寒一擡頭,就看見了枭龍臉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又瞬間破防了——
“都說了他的死和我沒關系!我什麼都不需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