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千然大步上前,那個黑影也随即靠近庭院大門。
許千然密切關注着黑影,留意到黑影身側有一隻空蕩蕩的袖管,他瞬間明白了來者何人。
他和黑影隔着大門對立。
黑影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面容,就露出一雙炯亮的眼睛和一頭霜白的頭發。
注視着那對眼睛,許千然清楚眼前的老者絕對不會是陸善慈,陸善慈沒有這樣滿載着希望的眼神,陸善慈的眼神是死氣、悲哀的。
“你要小心黑。”黑影說。
說完,黑影就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身影朝着孤兒院的方向愈漸模糊。
許千然望着老者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回到客廳,被顧新世趕去睡覺。
一夜轉瞬。
陳清閑喝了口豆漿,混着嚼碎的蛋餅下咽,有些含混道:“待會我去船泊巷問問蔣成人、張姐、車庫和老人幾個的民衆見識,不過可能需要麻煩一位特警相伴,我的身手不是很好,要是遇到特殊情況不易應對。”
“沒問題,”許千然同樣口含食物含混着說話。
“你們呢?”何歡從粥碗裡擡起頭,舔了舔嘴角沾上的鮮美米湯,“你和顧新世什麼時候出門?”
許千然聞言偏頭望向牆上的時鐘,“現在才九點半多一點,不急,等外面鬧它個一小時以後,我們再出去撿西瓜。”
他喝完粥,理所當然地伸手将空碗遞給離盛着粥的鍋子最近的顧新世,像是個與父母要添飯的孩子一般叫到:“再來一碗。”
然顧新世直接收走了碗,“再過一個半小時是中飯時間,你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多吃容易積食。”
許千然一聽癟起嘴來,看碗已經落入敵手,轉頭機智地動筷向金黃黃的油條和灑了蔥花的蛋餅出手,哪知筷子剛到半路,就被得了顧新世默許的江仲遠的筷子截胡。
顧新世平淡又威嚴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許千然,你再吃腸胃會不消化。”
“那你再給我喝完粥呗,再給我一碗我就不吃了。”許千然不滿地放下筷子,用力往後一靠,仰着頭同顧新世讨價還價。
粥裡面放了菌菇和雞絲,香得直抓撓許千然的胃。
“不行。”顧新世堅定拒絕。
“那半碗。”
“不行。”
“一口!”許千然狠心甩賣折扣了一下。
“不行。”顧新世還是拒絕。
“你想餓死我啊顧新世,”許千然甩手指向掃盤中的江仲遠和埋頭在碗裡的何歡,“他倆都光盤了還在吃,你怎麼不管管他們,而且一碗粥上趟廁所就沒了,積得了什麼食,”他兩手一撒,坐在位置上死皮賴臉起來,“我不管,你必須再給我一碗。”
聽到許千然的話,顧新世沉默了片響,爾後一視同仁将何歡和江仲遠的碗都收了去。
面對三人因沒得吃喝而争相瞪大的眼睛,他淡淡說:“如果你們現在吃太多,為了你們的健康考慮,中午我會做營養餐。”
顧新世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震懾全場,乃至還未被收走碗的陳清閑都乖乖放下了筷子,把碗不留痕迹地推到了許千然三人的碗邊。
許千然攤開兩臂擱在沙發靠背上,歎了口長氣,“顧老媽子學壞了。”
“跟你學的。”何歡接話。
“嗯。”惜字如金的江仲遠都闊氣地發出了認可的贊同之聲。
許千然利索地擡腳往江仲遠小腿上一踹。
收回腳,許千然将注意力移到陳清閑的身上,“張如海那步手機數據恢複的怎麼樣了?”
“那天白局長來的時候轉交技術科了,說是通訊記錄幾天就會發來,儲藏卡裡的需要一周左右。”陳清閑回答到。
黑匣子中那部屬于張如海的手機,照理說應該有一年多沒有使用,然而技術科的人員拿到手初步檢查了一遍,卻說那部翻蓋手機得有好幾年不曾使用了,還有點損壞。
許千然聽着點點頭,“昨晚那個微博賬号也發視頻了?張淩的?”
“對,”何歡說,“陳警官U盤裡都備份好了,你要看嗎?”
“現在不用,”許千然擺了擺手,“輿論風向現在如何了?”
許千然沒有注冊大眼賬号,手機裡除了通訊軟件等必備的,其他用于休閑玩樂的app一個也沒有,因此網絡上的消息都來源于身邊關注輿論的人。
“群衆的罵聲很高,而且有人在借勢,市局的官博下面已經被迫禁言了。”何歡接過陳清閑調好頁面的手機給許千然看,“還有這個發布視頻的賬号無法拉黑,大眼都無法限制這個三無賬号,但凡有人對賬号和視頻出手,出手那人的手機或電腦就會中病毒,向所有社交平台上的聯系人發送視頻。”
許千然垂着看屏幕的眼皮稍稍動了動,他傾下身體,湊到何歡耳邊,正要問如果是何歡,能否用黑科技做出這樣的病毒,突然,庭院保安說門外有人找他。
“我去看看。”
許千然換好鞋,江仲遠如鬼魂般悄無聲息地跟到了他身後,他了然定是顧新世和江仲遠說了什麼,淡定出門。
讓人詫異的是,來找許千然的,是孤兒院的那個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