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文袤笑着又親在她了的額頭:“很快,一會兒你睡你的。”
簡單浴洗過後折返回寝殿卧房将人安置進床榻。
“不要了!”駱苕一句近乎咆哮的推拒并沒打斷人的行為,聽見他淡淡地說,“不要你,你睡你的。”
是真的沒打算要她,隻是嗅着馨香狠狠地親着她。
駱苕昏昏入睡已經無力去争辯細節,阖上眼,身體承受着被強吻的陳陳刺痛,等淩文袤熄滅燭燈站回床榻邊時,她那根清醒的經脈“啪”的一下斷去,霎時跌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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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門前風燈和照,飄進屋檐的斜斜碎雨将石闆拓成成片成片的青墨色。門庭外的斜雨裡立着一匹棗紅駿馬,馬首甩動,忽閃着滾圓的雙眼試圖驅趕馬鬃上的雨水。
淩文袤手握缰繩,雨水打濕發髻,沿着緊繃的下颌線滑落,滴在牙色衣袍消散不見。他目視入城的方向,背光的眸中沒有一絲光亮,如暗夜般黑沉沉,人和馬就那樣靜靜地伫立良久。
誰也不知此時的他在想着什麼。
後側的赤眉跨坐在馬上,以同樣的身姿注視前方。
“駕!”
淩文袤揚鞭驅馬,駿馬四蹄瞬時挑起道道水簾飛馳而去。
公主府門裡的阍侍大娘貼着厚重的門闆,聽見策馬離開的聲音,終于把心落下,默喜,這下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阍侍大娘回過身,隻見申宮官提着沉沉的步子朝裡走去。
公主府徹底恢複平靜。
四更雨停。
五更駱苕悠悠轉醒,醒神片刻才覺氣息不對,翻身展開手臂,外側觸及之處是空空冰涼的一片。
淩文袤就這樣不告而别。
駱苕在歎氣中再清醒幾分,睜開眼依着昏暗的光線搜尋到寝衣,用手勾來寝衣躺着囫囵穿回去,穿完又讷讷擁好被子綿軟地阖眼發呆。
全身除了酸軟還是酸軟。
他将寝衣都疊放在讓她随手可以拿到的床尾,卻不跟她說聲道别。
不知過去多久。
“申怡。”駱苕啞嗓喚人入内伺候。
申怡推門而入,先挑開卧房内的簾子,又心領神會地倒滿一杯水送過來,駱苕手臂伸出床帳接杯飲水。
申怡将床帳向兩側撩起挂進帳勾,望向駱苕,蓦地驚掉魂魄,聲色打顫不成句:“殿下……殿下,您的脖子……脖子一圈……等等……使女……”陡然吞聲急匆匆離開去外間。
駱苕扶了扶脖子頓覺不妙,申怡素來穩重,不可能如此失态,快速挑開寝衣查看,入眼是滿身留下的印記,下身軀腰身和大腿内側更是明顯。
駱苕接過申怡拿來的銅鏡再一照,清楚地看到脖子一圈全是吻痕,鑲嵌在雪白的表皮上赫然醒目。
駱苕皺了皺眉頹然問道:“今日李印儀她們幾時到訪?”
淩文袤給駱苕送了一場酣睡,還送了一份不着調的周公大禮——全身标記。
臨走前那一通不幹正事的親吻,就是特意留給她的。
申怡記得拜帖上的時辰,回道:“未時一刻。”
駱苕颔首說:“你去把舒痕膏拿來,晌午上妝的時候再給我敷層厚粉遮一遮,想必瞧不出來。”
申怡退去又被駱苕叫住,駱苕說:“等我先洗漱完再擦。”
她心髒怦怦跳比較慌亂,肩胛下還好說,脖子耳下這一圈能不能遮得住還真不一定,在自己府中見李印儀夫婦總不能帶幂籬,再不行隻能戴垂裙風帽,可終歸在府邸見熟人,戴個垂裙風帽,如此反而顯得疏離怪異。
駱苕望着手腕上的暗紅印子兀自切了切齒,昨夜走得那麼急,那這個時辰,想必淩文袤已經離京。
申怡應聲心如擂鼓,這淩五郎昨夜确實沒砸物件,卻全砸在了殿下身上,此人着實有病。
晌午上妝後,駱苕放下粉刷撩好秀發,對着銅鏡中的人左右照了照,胸腔一落心道罷了,能遮多少算多少,即便被人瞧見,旁人總不會出言相問。
未時,守在府門口的平平等來了李印儀夫婦,笑盈盈恭請人入内:“長公主殿下早已在花廳等候多時,請随婢子來。”
李印儀淺淺回應,攜着一家人随平平踏進公主府。
賀蘭融牽着六歲多的女兒,李印儀牽着三歲多的兒子連同四位照看兩位稚子的乳母、婢女亦步亦趨跟在旁側的平平身後。
賀蘭融一家子身形極高,所過之處留下黑壓壓的一地陰影,壓迫感十足。
平平為照應一家人的步履,不免将自己的步子邁的大一些,餘光定在李印儀手中牽着的三歲小娃身上。
賀蘭小公子一身織錦五色袴褶服,雄赳赳氣昂昂邁着大步,一雙滾圓亮澄的大眼睛上下左右四處打量。
平平嘴角不動聲色地向上彎去,心中暗贊,真是個讨喜的小公子。
賀蘭小女郎在平平後側方,平平瞧不見,府門前的那一眼可以斷定,賀蘭小女郎是個恬靜滿身書香的小女郎。
平平再次暗忖,若公主府能添幾位小娃娃該有多好,那公主府的顔色别提會多絢爛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