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家庭托舉的生活是什麼樣的,時世傑想,或許沒人比他更清楚了吧…
從很小的時候起,他就學會了“自生自滅”,母親的意外離世,再加上父親一言不發的告别,他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一個無依無靠的人。
五歲,知道了被罵要回嘴。
六歲,清楚了一味的忍讓隻會叫挨打變本加厲。
十歲,已經開始和人拳到拳,肉到肉的打架。
十二歲,早已是派出所裡的常客。
……
冷風呼呼在人腦門頂上猛吹,時世傑側着身,正對着出風口,他額前的發被輕易支棱起,一下一下掃過那雙精緻的眉眼,冷冽的,又能叫人一眼看出是不好招惹的。
隔着半米的距離,江浸月不動聲色地望着,兩秒後,她又收回視線,埋頭開始拿筷子細數着餐盤裡為數不多的米飯。
她不清楚男人說這話的意思究竟是什麼,但隐隐的,另一種名為“對今後即将要分别”的擔憂情緒籠罩着女子整個大腦。
他們今後會分開嗎?
大概…是會的吧,如果時世傑沒有和自己在同一個高中的話,他們将來是會漸行漸遠的吧?
一想到這兒,江浸月心中就像是沉了塊鉛一樣,又冷又硬,呼吸更是無法克制,猶如一個怎麼都抽不上水的枯井,眼看着它一點點幹涸,死寂。
“時世傑,我有話…”
哔哔——
突然,一道尖銳的哨子聲打破了屋内嘈雜的氛圍,也打斷了人即将要開口的話,隻見肖旭掀開簾子,從嘴裡吐出口哨,斜眉大緻望了眼,而後又揮手朝空中一擺,發号施令道。
“先吃完的,和剛才一樣,原地排隊!”
“……”
這次的集合并沒按照之前的順序,一個班一個班來排,或許是考到了最後隻剩下附中一個學校的緣故,所以也都不太在乎形式,個個班的人被分散了,實施着誰先到誰就先考的原則。
烈日下,隊伍依舊在慢悠悠的往前挪,頭頂太陽一刻不歇,猛烈地炙烤着大地,頗有種不顧人死活的架勢。
漸漸的,空氣裡再透不出一絲涼意,可人群的吵鬧聲卻愈發變大,随之而來的煩躁感也成倍遞增,葉飛雁皺了皺眉,離前頭說話的人又遠了些。
此刻,她正半隻腳踩在隊伍裡,半個身子縮在陰涼處,拿手扇風,眼瞅見旁邊快要偏出樹下的江浸月,她又出聲,靠在耳朵邊上輕問了一句。
“想什麼呢?”
?
女子被忽然的發問攪得思緒中斷,回望過來時眼神裡還殘留着些許未散盡的懵意。“什麼?”
“我問你在想什麼呢,想這麼入神?”
葉飛雁又重複了一遍,順手還把人往樹蔭底下拉了拉。
“沒,沒想什麼。”很簡略的回答,也很像是為了讓對方不深究的随口打發。
但好在那頭發問的人也神經大條,隻當江浸月是被這死鬼一樣的天氣給熱傻了熱懵了,呆呆的在旁邊發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