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繼續倚着身子靠在粗壯的樹幹上,看着面前的長隊,低聲咒罵了一句。“按照這速度,咱們得等到什麼時候啊!要我說,就這樣的工作效率,早該被時代淘汰了!”
實在不是葉飛雁誇大吹噓,而是在附中,向來貫徹着上午錢到手,下午就能物到位的做事效率,而眼下這望不到頭的隊伍,是個再有耐心的人也熬不住了。
“小月月,你說是不是?”
肩膀被不輕不重地撞了下,江浸月聞言點頭,嘴上也跟着敷衍附和道。“嗯,就是說啊!”
可等人再一往她面上瞟去,那三心二意,神情恍惚的樣子簡直不要太明顯,一瞅就知道是心裡藏着事。
“喂,你到底是咋了?”
“……”
“從走出食堂開始就不對勁,一直盯着時世傑的背影瞧就算了,叫你也是三句話不搭理兩句話的,是出啥事了嗎?”葉飛雁手從胸前撂下,模樣也是難得的正經了起來。
江浸月最開始沒吭聲,她承認,自己确實是有點心不在焉,雙手在兜裡搓了又搓,一張嘴開開合合好幾次,不知道該不該說,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她也很厭惡這樣沒來由的情緒——簡簡單單的,任何一個詞,一句話都能掀起心底的驚濤駭浪,不止攪得自己不得安甯,也讓旁人郁悶煩躁。
“我隻是,隻是在替他擔憂今後的高中…”
和即将到來的分别。
終于,在腦海裡反複設想過千八百遍的将來要在眼前實現,江浸月再做不到無動于衷了。
“你說什麼呢!”
突然,耳邊猛地炸出一聲尖叫,周圍人的目光紛紛投擲而來,仿佛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吓。
“他?”
“就他?你還指望他能上高中呢!”葉飛雁一聽,頓時張大了嘴巴,顯然,她的關注點和江浸月不是同一個。“癡人說夢!對,完全就是在癡人說夢!”
别說是現在距離中考還有不到兩個月了,就是再給時世傑三年的時間他都不一定能考上高中。
或許其他人葉飛雁不了解,但作為和自己從小在一個院子裡長大的時世傑來說,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了,那種發奮圖強的勵志故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對,是根本就不可能!
“嗯…我覺得你擔憂秦始皇起死回生的概率可能都會比這個更高些。”
“……”
指尖在掌心處輕微地摳了摳,蔥郁茂密的樟樹下,陽光恰好穿透片葉,撒下斑駁,打在人白淨的小臉上,形成了一片紅暈。
江浸月擡手捂了捂,眼神卻又不由自主地望向前面男生隊伍裡的時世傑,一顆黑黢黢的腦袋瓜,和他人一樣,不吭聲,不出氣。
“我當然知道。”
知道這是一件明擺着的事實——自己和時世傑将來一定會分開。
就像是電視劇裡到了十二點會自動變回仆人的灰姑娘,哪怕在一起的時光再美好,再不舍,現實都會把人從幻想中拉出,然後殘忍地告訴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時效的。
到點了,夢就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