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當初娶葉郁,也是因為需要她?”
江聿聞的音調着實玩世不恭,惹得江少淵發怒,大聲喝止道:“你——無法無天了!”
“我還算給你們面子吧。”他拉長聲線,“媽讓我見那些女人,我哪次沒去過?”鋒利的眉峰微揚,彰顯着他的态度,“也聽着你們的談了,這不都不合适嗎?”
年輕男人輕笑着,“盡力了。”
“你——”江少淵大手一指,蓦地咳嗽了幾聲。
“年紀大了就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有閑心管這些,倒不如多去醫院檢查檢查,争取多活些日子。”江聿聞作勢歎了口氣,“我這還得好好盡盡孝道。”
江少淵怒目圓睜,大聲呵斥着讓江聿聞滾出去。
躺椅上的男人聳聳肩,起身,踱步慢悠悠下樓。
葉郁站在樓梯口,許是一直聽着樓上的動靜,見江聿聞下來,忙不疊上前拉住他,“小七,今晚留下來吧。”
江聿聞瞥了她一眼,步子依舊。
林姨滿臉愁容,張了張唇,幫葉郁說話:“少爺,就在老宅住上幾天吧。一年也見不着幾次。”
身後,緩緩傳來女人的啜泣聲。
又是這招。
江聿聞歎氣,卻還是收回了往外的步子。
“林姨,收拾收拾房間。”
“诶。”想必是也沒反應過來,林姨頓了頓,才應聲道,“早收拾好了,床單被套都換了新的。”
江聿聞難掩疲憊,揉了揉眉心,轉個方向,上了三樓。
翌日,照常七點半去公司。葉郁好說歹說,非讓他答應回來吃晚飯。
連着三天,為了讓他留下,又是哭,又是說特地為他學做菜。他懶得應付,索性由着她的性子去。
以前需要他們的時候,倒是見不着一個人。
江聿聞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院裡凋敝的樹葉,忽地就想起家裡那隻安靜的小貓。
這麼多天,她倒是樂得清閑。平日裡好話長好話短的,幾日未見,也不見她發來一條消息。
門口傳來一陣喧鬧,打斷他的思緒。
有人叫了他一聲,他轉過頭去,是一個陌生面孔。
“聿聞哥。”女生斂着眸子,害羞地叫着他的名字。
江聿聞微不可察地頂了頂腮,目光略過她落在滿臉心虛的葉郁身上。
來人拉着女生進來,招呼着江聿聞過去坐下,“小七,這是許遙,你還記不記得——”
“不記得。”毫無情感的聲線響起,打斷她未說完的話。
葉郁尴尬扯扯唇,囑咐林姨上茶。
許遙沖他笑笑,“聿聞哥,好久不見,我剛回國。”
剛回國。
江聿聞搖搖頭,冷嗤一聲。
怪不得讓他在家待上幾天。
葉郁端着林姨遞來的茶,聲音不緊不慢道:“許遙剛回來就想着來見你,你們年輕人話題多,我老人家坐這裡反而礙事。”
“怎麼會,葉阿姨還和以前一樣年輕”。
嘴甜,确實是葉郁喜歡的類型。
江聿聞長腿交疊,慵懶地靠坐在沙發上看着她們。
不多時,葉郁出聲:“年輕人還是該去年輕人的地方。我在紅岸訂了位置,聿聞,你帶許遙去坐坐吧。”話語間像是才記起來一般,可又過分刻意了些。
他輕笑一聲,勾着唇,看向許遙。
女生臉上布滿紅暈,偷偷瞟了他一眼,點頭,毫不含糊。
江聿聞起身,理了理衣袖上的褶皺,低沉的聲音很是勾人:“那走吧。”
許遙瞬間眼中放光,提上包立馬跟了上去。
她的話多,坐在車上不斷找着話題。
江聿聞專心開車,未與應答。
久而久之,許遙也就不說話了。
兩人落座,點了兩杯咖啡,再無後續。
許遙的心思也不在吃飯上,隻看着江聿聞就已經心滿意足。
她閑談着在外國這幾年的生活,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但對面俊朗的男人确實頻頻點頭緻意。
他側着臉看向窗外,刀削的下颌自帶氣勢。眉眼含情,微微皺眉時又略顯憂郁。長睫下垂,眸中神色便不易分辨,清清冷冷漠然地坐在那,卻能吸引所有視線。
江聿聞有些不耐,擡眸往餐廳門口看了一眼,卻正正好瞧見腦海中想念的人。
上一秒還在思索她此刻在做什麼,下一秒就像變戲法似的,人活生生站在他眼前。
虞念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忽而擡步往這頭走來。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着女人逐漸靠近,心跳莫名加快。
轉角的盆景遮擋視線,下一瞬,女人施施然出現在他眼前。
兩人四目相對,江聿聞交疊的長腿一瞬放下,鞋尖朝向過道。
可虞念目光一掃,收回視線。她繼續擡步,略過他這桌往後頭走去。
江聿聞眉頭一蹙,看着漸行漸遠的背影,指尖不耐地敲擊着桌面。
分明是看見了。
他審視着她,可女人再沒施舍一個眼神。
約莫過了十分鐘,那股淡淡的山茶花香再次飄了過來。
江聿聞斂着眸子,目送虞念出了餐廳。
耐心一瞬耗盡,男人睨向許遙,冷聲開口:“就到這吧,我就不送你回去了。”話音一落,邁着步子疾步離開。
江聿聞出來時,外面早已沒了虞念的身影。心裡騰升出一股躁意,他瞥了眼旁邊的花店,擡步。
驅車,回莊格半島。
-
客廳四下漆黑,江聿聞舉步往樓上走去,一無所獲。
尋了一圈,再次走到一樓聽見一陣水聲。
虞念背身站在魚缸前,手裡拎着一包魚食心不在焉地撒着。
江聿聞靠近她,于她一步之距停下來。
“聽見我回來也不出聲?”男人低沉的聲線回蕩在客廳上空,“拿魚出氣呢?”
虞念聞聲,索性将那裝食的袋子随意一丢,“不喂了。”
袋子尚未封口,掉在地上順着開口灑了出來。
江聿聞低頭睨了一眼,說:“又給張媽找活兒幹。”
本以為面前的女人會沖他撒撒嬌,哪知人二話不說蹲下去,開始一點一點撿起灑落的魚食。
江聿聞着實被逗笑了,輕嗤一聲,半蹲下身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鬧脾氣?”
“我哪敢。”
“不敢就看着我說話。”
虞念這才擡起頭,正眼瞧着他。
江聿聞松開手,從背後捧出一束白色山茶。
虞念頓住,沒去接。
“花不要了?”他問。
“不要。”她賭氣道。
江聿聞輕歎口氣,上前一步靠近她,“花不要了,那人呢?”
空氣凝滞,誰的心跳響聲如雷。
虞念愣住,耳尖爬滿绯紅。那束白色山茶被塞進她懷中,男人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樣?他沒多解釋。
能退讓到這地步,已經是江聿聞的底線了。虞念知道該見好就收,嘟嘟囔囔的:“我隻是害怕。”綿軟的聲音萦繞耳邊,“江聿聞,我吃醋了。”
他哪能不知道她吃醋了。
擡手捏住她的腮幫子,逼迫她直視他,“吃醋了就該當場發作。我仔細等着你收拾别人,哪知道你膽子這麼小。也就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不生氣了?”他輕笑出聲,湊上前去親她一口,“幾天不見,都做了些什麼?”
虞念撩眼,害羞道:“想你。”
話音擲地,客廳裡響起江聿聞的笑聲,“油嘴滑舌,沒見你給我發一條消息。”話雖如此,但不難看出他心情很好。
虞念手裡的花還來不及放置,身子陡然一輕,又落到寬厚的胸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