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幹淨。”
“好的好的。”
傭人不敢置信地加快動作,幾人交換眼神,驚訝溢于言表。
直至江聿聞的身影消失在衣帽間門口,聽到他出去打了個電話,幾人才開始竊竊私語。
“吓死我了,我以為我要卷鋪蓋走人了。”
“好奇怪啊,先生不是最讨厭毛毛躁躁的人?”其中一個煞有介事拍拍胸脯,說,“之前那誰不小心打翻了樓下一袋魚食,二話不說就被趕走了。”
“是嗎?”打碎香水的傭人隻覺冷汗直冒,“這麼嚴重啊?”
“你來得晚不知道,以後可得再謹慎點。磕了碰了的,這房子裡的東西我們可賠不起。”
卧房再次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幾人同時噤聲,繼續忙活手裡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大袋小袋的東西收拾了一堆出來。
傭人把包裹擺放到江聿聞面前過目,等候他的命令。
江聿聞随意掃了眼,不過都是些品牌送的禮物。
“分了吧。”
“啊?”
“拿下去,每人分一份。”江聿聞重複一遍,“還不明白?”
傭人瞬間眼神放光,這些東西可是她們幾個月工資才買得起一個的啊。
就這樣送她們了?
強壓着激動,幾人迅速整理好袋子準備離開。
清一色黑白灰的包裹中,忽然漏出一個大紅色盒子。
豔麗的金色彩帶,被人系成一個笨拙的蝴蝶結。
不像是品牌方寄來的東西。
“等等。”他叫住幾人,“把那個紅色盒子拿給我。”
傭人把紅色禮盒抽出,小心翼翼放到了他手上。
江聿聞擺擺手,示意她們先出去。
扁寬的紅色盒子外沾染着一層薄薄的金粉,蝴蝶結彩帶緊緊束縛在盒子上方。
江聿聞抓着絲帶尾部一抽,沒抽動。
忽地就笑出了聲。
很顯然,他已經猜到東西是誰給的了。
起身去樓下拿了把剪刀上來,剪開帶子,将盒子打開。
正上方擺放着一張黑色燙金的卡片,清秀娟麗的字迹寫着“To:江聿聞”幾個字。
他的手捏着卡片一角,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強壓着異樣打開,映入眼簾的白色紙張内部整齊寫着三行字:
新年快樂江聿聞,這是我送你的特别禮物。
希望你今年順利,每天開心。
記得想我!
尾部,用紅色彩鉛畫了兩顆串聯的愛心。
鋪天蓋地的酸澀湧上喉間,潮汐般一波接一波,怎麼也壓不下去。
他保持持卡的動作。
眼底的迷惘取代清明,努力回想着,她是何時将禮物放在這的。
頭腦一閃而過一個片段,是他那次緊急出差臨時中斷了與她的約定。
“我在衣帽間放了禮物,記得去看。”
江聿聞頭疼得厲害。
他重重歎了口氣,把卡片放置一旁,伸手拿出下面那條折疊整齊的暗紅色圍巾。
拇指不斷摩擦柔軟,密集的針腳裡錯針異常醒目。
江聿聞嘴角微勾,仿佛看到了她織圍巾時的場景。
可溫馨沒持續多久,畫面一轉,眼前隻剩下她冰冷的指責。
腦中有兩道聲音交織,他在清醒與自欺起身。
拎着圍巾下樓。
“張媽。”
“诶,我在廚房呢。”
江聿聞順着聲音走到廚房門口,張媽正在準備午餐。
他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張媽關好設備,轉過身看他,正好瞥見了他手裡的東西。
“這不是虞念織的那條嗎?”她端正好老花鏡,又仔細瞧上幾眼,“錯不了,還是我教的她。”
江聿聞默默攥緊圍巾,眼眶有些發熱。
張媽擦了擦手,以為他是想讓她收拾掉,于是伸手去接。
好半晌,江聿聞沒有動作。
“給我吧。”
江聿聞眸光微動,說:“沒事了,您忙。”
在張媽錯愕的目光中,他慢慢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
紅色圍巾搭放在交疊的雙腿上,修長指尖摩挲了好幾道。
來來回回。
他感受着她的體溫,感受着她編織時的用心,在過去和現實中反複擺蕩。
怪他,因為公司的事沒來得及回家。
怪他,她說過的話轉眼就忘了。
江聿聞在心底數落着自己的種種不是,突然,指尖緊緊捏住了圍巾一角。
可這不正是現成的借口嗎?
他豁然開朗,為自己找到一個自欺欺人的借口而松了口氣。
無論是做戲還是真情,隻要他當真,一切就說得通。
隻要他信。
他拎着圍巾上樓,步伐明顯比下來時輕快多了。
将紅色盒子擦拭幹淨,他又把圍巾重新放了回去。
江聿聞在卧室沙發上安靜地坐着,直到張媽喊他下去吃飯。
“對了小七,有件事忘了和你說。”張媽為他盛好飯,等他入座。
“前幾天小凝出去旅遊,她那條小狗留在老宅了,老爺夫人說叫人送過來放我們這邊養着,我怕你不喜歡就沒答應。早上小凝又打電話來,說還是希望我幫她照看着,我拿不定主意,想問問你怎麼想的?”
放以前,江聿聞大抵會一個電話打去罵葉慕凝一頓。
可當下,他轉念一想。
也許這會是一個契機。
“讓人送過來吧。”
沒有山雨欲來的征兆,張媽怔愣了一瞬,接話:“那我讓人放院子裡?”
“天冷,就放一樓吧。”
“好。”張媽點點頭,“我讓人下午就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