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早前兩天回了靈市。
這半個月以來她都沒有江聿聞的消息,今晚卻遭到他的信息轟炸。
他說他公司的事務處理完了,有空會去店裡找她。
後來又說在參加一個生日宴會,問她晚些時候有沒有空。
再之後又變成太晚了,就不去打擾她了,隻說期盼着能在除夕前和她見一面。
虞念不知道該回他什麼,索性當作沒看見,将手機放在卧室裡尋個清淨。
待飯後與家人散步回去,界面上積攢了數不清的電話記錄,而聊天框,停在了那句“回靈市了嗎”。
她心情複雜地滑動着手機屏幕,最後還是點開江聿聞的頭像,給他回了個簡短的“嗯”。
電話下一秒就打了過來。
“喂。”虞念聲音很輕。
那端靜了幾秒,似在思忖着該說些什麼。
虞念聽着他的呼吸聲,等他開口。
“虞念。”江聿聞先是叫她名字,而後又醞釀了好一會兒,低沉的嗓音帶着蠱惑,呢喃道,“我很想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打得虞念措手不及。
江聿聞像是能相隔千裡揣摩出她的心思,輕笑一聲,誠懇道:“抱歉,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虞念溢出不輕不重的鼻音,目光落在右手指節上,開始漫無目的地摩挲起來。
江聿聞怕她抵觸,繼而找了個新的話題,問她:“你什麼時候回去的?”
“前兩天。”她說。
那端喃喃自語一句“怎麼沒聽你提起”,下一瞬又像是自我安慰完,聲音溫柔幾分:“那邊天氣還好嗎?”
“也冷,隻是沒淮市那麼冷。”
“外面又下雪了。”他突然說,“你想不想看看?”
“不看了。”虞念一頓,視線有些恍惚,“今年下過很多場了。”
“好。”他應聲,之後又是默契的沉寂。
好像沒什麼特别要說的,可江聿聞就是不願意挂斷電話,隻聽着她的呼吸,心神都穩定幾分。
難得虞念也沒有主動挂斷,任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等了好一會兒,她疲倦地打了個哈欠。
“困了?”江聿聞輕笑,嗓音更是軟到沒邊,“我看天氣預報說,明天靈市是晴天。”
“是嗎?”虞念眼角噙着淚,拿下手機點開天氣欄驗證,“确實,溫度也挺高的。”
“這邊太冷了。”他莫名感慨。
隻是還沒等虞念反應過來,江聿聞便兀自說出了意圖:“我想去你那邊看看。”
“你介意嗎?”
虞念有一瞬間的無措,脫口而出一句“其實天氣預報也沒有那麼準”。
“但我看往後幾天都是好天氣。”江聿聞故意停頓幾秒,“一直到年後。”
靈市春節前後最高溫度可達十度左右,往年都是這樣。
相比淮市而言,确實算得上溫暖。
可江聿聞不是受不住凍的人,她蓦地想起分手前那段時間,大雪天他也總愛帶她出門。
明明從不在意天氣,卻偏偏找了最蹩腳的借口。
虞念有點想笑,不摻雜任何感情的笑。
“江聿聞。”她說,“其實這邊濕度比你那邊大。”
“嗯。”他沒有反駁,耐心等她接下來的話。
“你家的暖氣費都夠我一個月店租了。”
那端突然傳來男人低低的悶笑聲。
即便被她拆穿,可看上去窘迫的人好像還是她。
虞念心裡不快,态度一轉,話說得直白:“江聿聞,好好待在老宅吧,别來打擾我。”
江聿聞收住笑,應她好。
斷斷續續重複了三遍,調子還夾雜着輕松的笑意,讓人忽視不了。
虞念很想問他,她那句話真有那麼好笑嗎,可仔細一想,又覺得這對話聽起來格外暧昧。
尤其在這寂靜深夜,彼此聽着對方的呼吸聲,像——打情罵俏。
“總之——”她草草結尾,“我沒回淮市前,你不要來打擾我。”
-
這句話經由江聿聞解讀,結果就是虞念回淮市的第二天便在小區樓下見到了他。
男人牽着狗站在榕樹下,身形挺拔。
“新年快樂。”
遠遠一聲問候,在空曠的樓前似能聽見回響。
虞念加快腳步走過去。
“雖然過了初七,但還不算晚。”江聿聞笑着,藏在背後的手慢慢伸到她面前,一個白色四方形禮盒置于掌心,“新年禮物。”
虞念昨天到的淮市,一通收拾完,早早便躺床上睡了。
今早八點出門,原是打算去店裡整理材料。
倒是沒想到江聿聞會在這兒等候。
明明睡得夠久,可當下大腦宕機的狀态讓她反應了好一會兒。
江聿聞見她眼神裡滿是“我是不是沒睡醒”的懵懂,沒忍住,習慣性的用指節勾了勾她的鼻尖。
這下她總算有了動作。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猜的。”江聿聞面不改色。
虞念自然不信,但她也沒有深究。江聿聞舉着禮物的手一直維持着一個動作,她沒接,談話期間他也沒動。
她察覺到自己有些心軟,斂着眸子,佯裝好奇打開盒子。
“是什麼?”
入目,一條瑩白的項鍊,是山茶花樣式的。
“喜歡嗎?”
虞念點頭,還是那套說辭:“有禮物收肯定喜歡。”
江聿聞勾勾唇,拉住爆紅的牽引繩,擡步跟上她。
黑色小車停泊在榕樹後的停車坪上,兩人漸漸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