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冷峻看向江紹賢,說:“小七的本事那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有些人偏偏覺得自己是個能的。也不動腦子想想,江氏發展到現在靠的是誰。且不說這集團是三伯創立的,能給某些人分杯羹合該着謝天謝地,還想着改旗易幟自己上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行!”
這話着實難聽,江鴻霖敲着拐杖,不斷提醒她。
“好了小清!都是一家人。”
江挽清欲言又止掃視周圍一圈,那幾人臉色都不大好看。
又瞥到江少淵默默忍受的模樣,最後還是沒忍住。
“爺爺,我倒是把他們看作一家人才忍到現在,可您看,有些人的心思都用在自家人身上了。在其位謀其職,自己幾斤幾兩就得心裡有數,别被外頭人吹捧幾句,還真就覺得自己能獨當一面了。”
“好了,你也少說兩句!”一直置身事外的江瑜源厲聲呵斥,知道她和江聿聞關系好,但一家人沒必要撕破臉。她起身,走到江挽清面前,示意她一起出去。
江挽清不情願地叫了句“媽”,最後還是被她一個眼神趕走了。
這下,裡屋大堂的氛圍更是膠着。
江挽清一席話,直接讓談判降至冰點。
江紹賢心裡有氣,既氣老爺子偏心江挽清,又氣江挽清願意替江聿聞出頭。
他這個堂弟還真是命好。
一出戲唱到現在,他反而成了那個醜角。
江紹賢索性攤牌:“既如江挽清所說,能者居于高位,我也該為自己争取争取。”
“争取什麼?”江聿聞冷漠撩起眸子,“是為你近期争取的股份,還是為觊觎老爺子那份兒?”
“江聿聞,你别胡說八道!”
“胡說?”江聿聞冷嗤一聲,“我說話向來隻講證據。”
他看向主位,語調那叫一個慵懶至極:“老爺子,我這兒可還有很多料想說給你聽聽呢。”
江鴻霖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這話八成不是空穴來風。
可說出來,真就是好結果嗎?
他濃白的眉毛一挑,聲音渾厚:“好了,公司的事你們私下解決,我聽夠了。”
“可堂哥或許還沒聽夠?”江聿聞頗有種誓不罷休的感覺,仍由身側的江少淵怎麼提醒都不為所動,“我這兒有一份資料,關于食品廠安全問題的資料,要不要看看?”
江紹賢微不可察咽了咽口水,沒接他的話。
江聿聞緊追不舍,聲音帶着挑釁:“真不看看?這人瞧着倒是和堂哥有幾分相似?”
江紹賢呆滞地屏住呼吸,不确定這是給他下的套,還是……
江聿聞冷笑,還是這麼不堪一擊。
早先他就有所察覺,于是特地讓生面孔潛入其中找尋證據。倒真沒想到,江紹賢為了上位無所不用其極。
他冷眼看着那人手足無措的模樣,又風輕雲淡宣布另一件讓他崩潰的事:“另外,和程家的合作,好像我這邊的合同先你一步。”
“怎麼可能!”江紹賢急忙起身過去搶奪那份文件。
白紙黑字,印章簽名,統統齊全。
他難以置信盯着江聿聞,可對方隻是沖他挑釁地聳聳肩。
“你和程浔——”
鬧掰是假的。
程沫那事,程浔确實心裡有氣,後來想通也就過去了。
江聿聞為公司的事心力交瘁,他已經沒耐心和這些人周旋,于是索性趁着這次機會給江紹賢下套。
人一旦得意,就容易忘乎所以。
尤其是江紹賢這種急需向别人證明自己的人。
江鴻霖神色嚴肅看着下面幾人為了利益争紅眼的樣子,蓦地氣血上湧,止不住咳嗽起來。
眼見老爺子臉色變紅,一群人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烏泱泱擠過去給他順氣。
動靜吸引來外面的人。
江挽清還以為是打起來了,急急忙忙跑進去,就見老爺子背靠木椅癱坐着。
“爺爺,這怎麼了?”
“都,都給我滾開。”老爺子猛敲拐杖,“讓小清到我跟前來。”
一群人又烏泱泱散開。
江鴻霖被江挽清順着背,好半晌才緩過勁來。
一看見江紹賢和江聿聞,氣又不打一處來。
“瞧瞧,瞧瞧,真是大了有主意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江挽清說話,“一個陷害,一個挖坑,心思全用在自家人身上。好啊,好啊,你們一個個不讓挽清說話,可就她說的話最中聽。我這還沒死呢,就被人惦記上了。怎麼,你們是打算我眼睛一閉就把這江家給分完嗎?啊?是嗎?”
大堂裡瞬間寂靜無聲。
“紹賢,你來說。”老爺子點名。
江紹賢默默低頭不語。
“城澤,你說!”
江城澤歎口氣瞥向上位,勸他:“老爺子别動氣了。”
話音落,隻剩下江鴻霖的喘息聲。
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掃視着大堂裡面色各異的人,止不住歎氣。歎自己年老管不了幾年,歎這些人心早就不在一塊兒了。
“往後這些事,不必再到我跟前說。集團怎麼運作是你們的事,我那點股份也别惦記着。要不是小清身份不方便,合不着你們在這兒争争搶搶。我今兒個話放這兒了,這股份就是捐了,你們也别想再沾半分。往後,不是真心來這兒看看我,和我老頭子吃吃飯的,都不必再來了。”
江挽清撫着江鴻霖的背一頓,似也沒想到事情怎麼鬧到這麼嚴重的地步。
老爺子連這種狠話都放出來了。
她瞥向江聿聞,對方隻是淡淡沖她搖頭。
神色再無異常。
江鴻霖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和江瑜源一道送他回房。
這出鬧劇就這麼不了了之。
江聿聞沒追究江紹賢的事情,江紹賢也自知理虧不敢再提。那之後,幾家維持着表面的和諧不再動作。
江聿聞解決了一樁煩心事,整個人輕松不少,去虞念那兒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虞念還問過他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好事,看起來心情不錯。
江聿聞隻說,往後無難事。
她沒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