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聞先是被一股大力一推,沒出三秒,身子又被人扯回去。
堅硬的肩頭有些硌得慌,他抿着唇,默默坐直。
“江總。”殷文禮大度拍着自己的手臂,“難受就靠着吧,馬上就到了。”
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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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聿聞在沙發上醒來。
四肢一晚上憋屈在狹小的空間裡,他艱難坐起身。
環顧四周,沒有虞念的身影。
不一會兒,卧室裡傳來一陣拖沓的腳步聲,房門打開,殷文禮擦着濕頭發不疾不徐走到廚房倒了杯水。
江聿聞咳嗽一聲,開口:“你姐呢?”
“去店裡了。”對方放下杯子,指指電飯鍋提醒他,“我姐煮了醒酒湯熱着,你自己過來喝。”
江聿聞長腿一搭,活動起脖子,問他:“昨天我就睡這兒?”
“嗯。委屈您了?”殷文禮又趿着拖鞋往卧室走,“沒辦法,另外的客房沒收拾,咱兩個大男人躺一張床又不合适。”
聲音漸行漸遠,關門前,他聽見對方叮囑:“公共浴室有牙刷,灰色是新的,不要拿錯了。”
江聿聞洗漱完,去到廚房盛了碗醒酒湯。
喝完後,又默默把碗給洗了。
殷文禮換好衣服出來,正見他在那兒擺弄廚具,“嘿喲”一聲,透露着不敢置信:“你還會洗碗呢。”
江聿聞擦幹淨手,沒什麼情緒回他:“咖啡杯洗多了。”說完,又問他去不去店裡。
殷文禮點頭,兩人便結伴而行。
到達手作店已過十點鐘,虞念正悠哉悠哉躺在小沙發椅上欣賞畫冊。
“姐。”殷文禮出聲打斷她的興緻。
虞念坐好,順着他瞧見背後的江聿聞,“你怎麼樣?頭還疼嗎?”
殷文禮被忽視,癟癟嘴主動往裡間走。
江聿聞壓抑着嘴角,神清氣爽走到她面前站定,說:“還有點暈,四肢也疼。”
“那你今天别去公司了,讓王伯接你回莊格休息吧。”
江聿聞哪能聽不出她的故意,沒忍住低笑兩聲。
笑完後才一本正經回答她:“你煮的醒酒湯很有效。今天不能多待,公司還有例會。”
虞念知道,下巴沖門口一揚,也不等他出去,又自顧自躺回沙發上。
江聿聞寵溺地搖搖頭,盯了她好一會兒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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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文禮待到周三後回了靈市,俞叙南自生日後也不再與她聯系,店裡又恢複冷清。
有客人時還好,像上午沒客人時,虞念一個人總覺得有點無聊。
後來她索性将開門時間調整到午休後。
江聿聞通常會在下午兩點多來看她一次,接着就是晚上下班。
周而複始的相處成了習慣,直到江聿聞飛往桧市出差,幾日不見,她才察覺到對他漸生依賴。
終于盼到了周五,江聿聞早前告訴她說晚上到淮市,讓她在店裡等他過去。
許芙今天因為跟同學有約請了假,店裡便隻剩她一人。
預約的單子不多,虞念頻繁看着牆上的鐘表,幾乎是數着秒數等待夜晚降臨。
可直到送走最後一位客人,也不過才五點左右。
她隻得開始收拾店鋪打發時間。
進進出出搬送廢料至路邊的垃圾桶,次數多了,路口花壇處的一個陌生男人吸引她注意。
對方一襲黑衣打扮,上衣的帽子緊緊包裹着頭部,遮擋下隻能看清帶着胡茬的一張嘴。
他在那兒坐了許久,虞念反複五趟的時間,起碼過去了十幾分鐘。
她能感覺到他似乎在觀察她。
又一次凝視,對方見她看去後猛低下頭。
虞念迅速把垃圾一扔,加快步伐往店裡走去。
那道身影蓦地動起來。
虞念瞬間改為小跑,幾乎同時,身後傳來兩道重合的聲音。
“虞念!”
“虞念!”
她分辨出其中一道來自江聿聞,下意識難掩激動地轉身想向他求助。
可不及反應,眼前倏而掠過一陣殘影。
速度快到無暇顧及,等她回神,才發現自己被狠狠撞到地上。
手掌擦過水泥地面,破皮處滲出點點血迹。
耳邊厮打的聲音逐漸清晰。
虞念循聲看去,就見江聿聞與剛才那形迹可疑的男子扭打在一起。
她從地上爬起,拾起旁邊裝修散落的磚塊,沖過去往男子頭上一拍。
趁着慣性,将他撞開。
這時,她才看見江聿聞襯衫腹部處明晃晃的一圈血迹,已然順着衣擺往下滴血。
“我叫救護車!你别動,我馬上報警!”她慌張的去捂他的傷口,試圖讓鮮血流得再慢點。
不遠處的男人晃着腦袋,重新拖着身子過來。
江聿聞按壓着腹部,将虞念擋在身後。
男人右眼兇狠地瞪着她,猙獰的表情襯得空洞的左眼眶更加可怖。
“虞念!”他啐了口痰,“你還記得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