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這裡是什麼地方?
放眼望去,這裡很像是個漂浮在漆黑穹頂之下的方形黑白棋盤。棋盤面積還很大,有那麼三十多米見方,中央位置堆放着一堆擺放得亂七八糟的硬邦邦的立方體。自己剛才好像就一頭撞在了這裡哪……
桢摸了摸自己腦袋上撞出來的大包,心有餘悸地歎了口氣。
雖然穹頂是黑色的,也看不到什麼采光設備,周圍的光線卻很适宜,至少還能讓人看清自己的處境……然而看清了又有什麼用呢?
桢呆呆地坐在那堆立方體旁邊,回憶着剛才發生的一切。
玖辛奈大人在生孩子,自己在幫助水門老師加固九尾的封印(掐九尾脖子)。九尾的力量太大,自己的腦子似乎空白了一小會,結果錯過了鳴人出生時那一段。然後……然後發生了什麼?她怎麼記得有什麼和巧克力有關的事來着……結果沒吃到巧克力,相反,嘴巴裡彌漫着的味道居然像是大冬天舔了鐵管,又腥又鹹的。
……難道這是自己做的一個什麼夢?
桢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得呲牙咧嘴的——不不不,這肯定不是夢。
那麼,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桢站起身來走到棋盤邊緣,伸手摸了下那漆黑的、根本照不出人影的堅固牆壁。她用苦無劃了兩下,又使勁踢了一腳,除了劇痛的腳趾頭什麼也沒有得到。她又放出自己的感知力——拜九尾所賜,她這會查克拉消耗殆盡,根本覆蓋不了整個空間——然而,她依然能感覺到,四周并沒有什麼查克拉存在,除了她自己,甚至一點生命的迹象都不存在。
别慌,别慌,好好想一想自己在昏迷之前到底聽到了什麼,感覺到了什麼。
有人發出了受攻擊之後的痛哼,那似乎是美宇?
再想想,那時候自己臉上似乎被濺上了什麼溫熱的液體,加上這會嘴巴裡的怪味……
那是血?
美宇被攻擊了?
可是他們不是正在防守森嚴的結界裡嗎?誰有那個實力找到這個地方,突破重重守衛再發動什麼恐怖襲擊呢?
美宇她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恩恩,肯定是這樣,桢嘴裡那味道可能是琵琶湖大人準備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功能飲料——就跟山中族長炮制出來那玩意一樣;至于美宇……她大概隻是被什麼東西紮到腳了吧?
……那麼桢為什麼會在這個看起來更像是個結界的地方呢?到底是誰帶她過來的?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襲擊事件,有人怕誤傷她,就把她給扔了過來?
這個“有人”又是誰?
水門老師?如果是他的話,玖辛奈大人可是剛剛生産完,要保護的話他也應該先把脆弱的妻子和兒子轉移進來才對吧?
正當桢捏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撲通”一聲響,在一片寂靜的結界當中顯得聲音巨大——有什麼東西闖了進來。不,不對,不是“闖”,也不是“掉”,而是……出現。
沒錯,“撲通”一聲過後,那堆東西就出現在了結界中央那堆立方體的旁邊。
桢吓得趕緊後退,把後背緊緊地貼在了冰冷的牆邊,心裡暗恨這地方連個适合躲藏的掩體都沒有。她眼看着那深藍色亂糟糟的一堆東西緩慢地動了動,勉強撐起身來,坐在地上直喘粗氣——那是個人,看樣子身材瘦高,臉上還戴着一個古怪的虎紋面具。那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或者說,她對他的威脅實在是太小了,可以忽略不計——桢覺得這個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個人是誰?他在想什麼?
這種時候她不管做什麼動作都會惹人注意。面對着眼前這個敵我不明的“人”,桢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自己所剩無幾的查克拉可能無法感知到他在想什麼,但是探探他的底也是好的,至少也要知道他的查克拉屬性吧……桢這樣想着,感知力已經放了出去。然後,她的臉色就變了。
那種飛揚跳脫的火系和雷系查克拉,還有那種熟悉到了極點的氣息……沒錯沒錯,雖然他體内還混雜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生命力,但是,眼前這人分明就是……
“……帶……帶土?”桢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完全忘記了潛在的危險,直直地向着眼前連個真面目都欠奉的人面前走去,“你是帶土?是不是?”
她和那人僅僅距離十幾米遠,可是,桢卻覺得自己使盡渾身解數也走不到他的面前。一股狂喜從内心深處直沖進她的腦袋裡,讓她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她來到了那人面前蹲下,伸出顫抖的手試圖摘去他的虎紋面具。那人一邊喘粗氣一邊往後躲了一下。可是,明顯是受了重傷的他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任由桢得了手。
一張蒼白得如同鬼魅的瘦削臉龐出現在她的眼前。那略略見方的臉型,濃重的眉毛,還有總是吐出那些豪言壯語的薄唇都與她記憶當中的毫無二緻——然而這隻是他的左臉而已。他的右臉,就像是由一堆融化的白蠟制成的,上面布滿了明顯的木質紋理。在這恐怖的右半邊臉上,唯一還能找到原來那個帶土影子的部分就是那一隻黑眼睛了。而他那半張好端端的左臉上的眼睛則是閉着的,就像卡卡西會做的那樣。
“帶土!帶土!帶土……”
桢像瘋子一樣連連叫道,猛地抱住了帶土的脖子。她用力抓住眼前這人後背的衣服,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松了手,帶土就會像他剛才突然出現一樣又突然消失掉。
帶土沒有死!帶土還活着!
“帶土……你還活着!你還活着!這麼長時間你跑到哪去了?你怎麼都不回來的……”
如果他早一點回來,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為了失去他而痛苦了。遙想當初,他們所有人為了帶土的死流了多少眼淚。水門老師,玖辛奈大人,卡卡西,凜……
熱血沖上了頭頂,她似乎有又流淚的迹象。桢趕緊放開帶土背上那破碎的布料,轉身把臉埋進雙手裡。不,帶土能活着是件好事,所以不能哭!她不能再傷害到同伴了,更何況帶土還受傷了。
不能哭!不能哭!!
“你……你受傷了是不是?”桢勉強按捺住内心的激動,聲音嘶啞得厲害,“我給你包紮一下吧。”
她那蹩腳的醫療忍術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還好最近護士所學的包紮技術經過小愛的嚴格培訓還能見人。帶土看樣子受傷很重,先給他包紮一下,然後帶他回木葉讓琵琶湖大人看看吧。這樣一想的話,帶土能回村,水門老師和卡卡西他們不知該有多開心啊……
“不必了。”
桢愣了愣。如果說剛才她的聲音隻是有些嘶啞,那麼帶土的聲音簡直就稱得上是變了一個人。不,他的聲音就好像嗓子喊劈了之後卻長時間不保養落下了病根一般,聽着讓人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這是那個最喜歡凜的帶土,是那個最熱情的帶土,不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大蛇丸大人。她連大蛇丸大人都不害怕,又怎麼會害怕帶土呢?這是他們的帶土,這是他們都喜歡的那個宇智波帶土啊!
帶土慢慢擡起頭來,一言不發地打量着桢。她隻能轉頭避開他那灼灼的注視。
物是人非。改變的不止是帶土,桢也變了太多。
“你的眼睛……”
帶土伸出一隻手,似乎想碰一下桢遮眼的紗布,桢下意識地躲了一下。帶土便沒有堅持,他隻是“哈”地笑了一聲,放下了手。
如果帶土看到了她這雙不像人的眼睛,問起她這雙眼睛是怎麼來的,她該怎麼回答?
凜死了,她才得到了這雙眼睛……可是,眼前的帶土一看就是經曆了非常人所能忍受的苦難,如果就這樣讓他得知凜的死訊,會不會太殘忍了呢?
桢絞盡腦汁想要說些亂七八糟的話能讓他們一時半刻的不會提起凜,這也讓她完全忽略了帶土那笑聲當中飽含的濃濃的嘲諷意味。
“帶土,你的傷不要緊吧?”桢總算是意識到現在外面情況不明,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是你把我帶到這的吧?外面很危險是不是?我們應該去幫忙的……”
帶土依然望着她一言不發。他臉上的表情很僵硬,就算是近在咫尺,桢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悲,她隻能硬着頭皮繼續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