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裡有紗布，還有止血藥什麼的，”桢忙不疊地掏着口袋，把亂七八糟的藥片藥粉在面前擺了一攤，“我現在包紮的技術很好了……給你弄完我們得出去幫忙了，玖辛奈大人剛生完孩子，她太累……”

聽到了師母的名字，帶土的眼神當中似乎有了些活氣。不過他依然沒有說出什麼“你給我包紮吧”之類的話，而是又笑了一聲。

“九尾沒了。”

“……戰鬥起來會很麻煩……你說什麼？？”

兩個人對視着。桢的腦子裡一團紛亂，她死死地盯着帶土，想知道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九尾被抽出去了，”帶土簡短地說道，“她快死了。”

就像是有人用小鐵錘“當”地敲了一下她的天靈蓋，桢張大嘴巴，一時連呼吸都忘記了。

這個“她”是玖辛奈大人嗎？九尾被抽出去了……是指在生産之前玖辛奈和桢說明的那樣嗎？尾獸被抽取，人柱力就要死了？會是這樣嗎？

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模樣，帶土露出了一個笑容。他的左臉笑起來的樣子依然無比陽光，就像是他經常對凜笑的時候一樣。然而，他那如同白蠟制成的右臉表情卻不能和左臉同步，看着恐怖至極。桢強迫自己不要露出半分恐懼來，免得帶土看到了心裡不舒服。

“你的洞察之眼開眼了對嗎？”

桢點了下頭。

“是……可是你剛才說的，玖辛奈大人……九尾……”

帶土一把抓住了她眼睛上的紗布，用力一扯。桢“哎呀”地叫了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想把眼睛遮住，一轉念間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欲蓋彌彰。她氣惱地瞪着帶土，心想這小子怎麼不管長多大都是這個分不清輕重緩急的毛病呢？

“你很喜歡你這雙眼睛吧？”

“……哎呀别管什麼眼睛了！！”桢不耐煩地叫着，她連聲追問道，“你剛才跟什麼人戰鬥了？到底怎麼回事？玖辛奈大人她怎麼樣了？”

帶土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問話。他依然望着她，臉上帶着那種詭異的笑意。他慢慢地問道：

“凜……在哪呢？”

桢本來還想像從前那樣揪住帶土的耳朵教訓他你師母現在生死不知呢你還有心情在這裡讨論什麼眼睛不眼睛的瑣碎小事。然而，聽到帶土終于提起了凜，她張了張嘴巴，一股酸楚的淚意迅速從心裡升騰起來沖進她的鼻子裡，讓她一時連話也說不出來。

帶土微微笑着。

“凜死了，她不死的話你也得不到這雙眼睛對吧？你很喜歡這雙眼睛對吧？你是不是還在心裡慶幸凜死了，或者說……你恨不得凜能早點死掉，你就能早點得到這雙眼睛？”

桢吃驚地瞪着帶土，看着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聽着他的話語在耳邊劃過——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刺進了她的胸口。

“帶土……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的聲音已經開始發顫，眼淚湧上了眼眶。但是她緊緊地握着拳頭，讓指甲刺進掌心的疼痛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放聲痛哭的欲望。

流淚會傷到帶土。别哭，别哭。

“你是凜的妹妹，”帶土笑道，“可是……你到底為她做過什麼？”

這一句話之後，桢徹底死了心。她閉上嘴，垂下眼簾，避開了帶土的逼視。

她是凜最親近的人……可是，帶土問的沒錯，她，到底為凜做過些什麼？就算是她打算為了凜犧牲掉自己，那一直在努力的人卻是大蛇丸大人。她，又付出過什麼？

什麼都沒有。

“我會為凜創造一個世界，我會為凜與全天下為敵。”帶土侃侃而談道，臉上帶着一種奇異的狂熱的光芒，“如今就是一個開始。雖然我并沒有得到九尾，我卻能讓那個虛僞的黃色閃光摘下他的假面具……”

帶土在說什麼？

“……一次失敗算不了什麼，九尾也不過是暫時不屬于我而已。沒關系。火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除了九尾，還有其他的尾獸，我早晚會一隻一隻把它們集齊……”

“九尾？”桢那遲鈍的腦子終于捕獲了一個有用的信息，“得到九尾……帶土你在說什麼……”

帶土憐憫地看了看她，就像是在看着眼前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眼巴巴等着他喂食的小貓。

“九尾人柱力就快死了，”他耐心地解釋着，“我放出了尾獸……”

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九尾人柱力？九尾人柱力可是他的師母啊！！！

“帶土……”

“你知道我看到那女人和波風水門的表情時，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帶土愉快地說道，就像是他剛剛見到了凜，聽到了凜的溫言安慰一樣，“我想的是，你們也能有今天！我當初所受的痛苦，你們今天都會品嘗到。你們這些有愧于凜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的心“砰砰”地跳着，就像是有人在她心裡不斷用帶刺的大錘敲打着，每一下都能讓她嘗到新鮮的血腥味。看着帶土那張扭曲的臉龐，桢隻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炸開了。她從地上跳了起來，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給了帶土一記響亮的耳光！

“啪……”

帶土的腦袋被她打得歪向了一邊。然而，桢完全沒辦法控制住自己那似乎能焚毀一切的憤怒，還沒等帶土再次說出什麼，她一回手，再次“啪”地一聲，扇在帶土那張笑容還未完全消失的臉上。

“宇智波帶土你還是不是人了？？”桢尖聲叫道。“你這個混蛋！！！水門老師和玖辛奈大人對你那麼好，你就是這麼報答他們的？？”

她混亂的大腦已經裝不下任何别的事。她隻想掏出自己的苦無，把面前這個披着帶土皮囊的怪物刺個對穿！這人不是帶土！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現在想來，剛才她擁抱帶土的時候還看到他背上的衣物布料。那破碎的毛茬呈現出一個螺旋的形狀……這明明就是水門老師那螺旋丸留下的攻擊痕迹！！

帶土已經和自己的老師交上手了！

“玖辛奈大人他們還說希望鳴人能像你一樣，卡卡西一直自責到現在，凜她……啊！！！”

帶土猛然出手，桢隻感覺自己握着武器那條胳膊一陣劇痛，苦無遠遠地飛了出去，“當啷”一聲落在地面上。一陣暈頭轉向之後，桢已經被眼前的帶土掐住了脖子，死死按在了地上。她伸長手臂，想要抓花帶土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卻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她隻能用力掰着帶土那冰涼的手指頭，撕扯着他的手臂，以便自己能吸進更多的空氣。

“你……有種就……連我一起殺了。”

桢艱難地說道。

她能感覺到帶土的手指冷酷地收緊，她的胸口憋得像是要爆炸一般，眼前出現了一大片亂竄的金色星星，就好像夏日祭那天晚上看到的絢麗煙花。煙花竄上天空，很快熄滅。黑暗的天空當中再也沒有其他的光亮出現。

在昏過去的前一秒，她聽到了帶土的聲音：

“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