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沒有鄭燕峤曾以為的害怕。
他……不怕他。
他還是怕鬼,可他不怕他這個鬼。
鄭燕峤死去的心髒迎來了生機,他似乎嘗到了複蘇的氣味。
他對他說:“不是你的錯,是我的。我要是夠強,你就不會傷心了。”
賀其玉隻是搖頭,不再說話。
他伸出手撫摸着他的臉龐,從鋒利的眉到略深的眼窩,再到高挺的鼻梁,一寸又一寸,直到透着僵紫色的唇角。
帶着一股難以掩去的侵略性長相的他正任他撫摸。
賀其玉倏地出聲:“你的唇好紫。”
尾音剛落下,他親了上去,但親吻并不能使他的嘴唇顔色改變。
他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輕聲說:“你現在更像個死人了。”
“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一直不出來?”賀其玉低聲問,看他并不回答,他就知道了答案,他又說,“你看,我并不怕。”
“隻要是你,我什麼都不怕。”
他清晰的聲音宛若天籁之音落入他的耳朵裡,鄭燕峤看過去,眼底光芒綻現,和他十指相扣。
“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好嗎?”
“好。”
對于這個問題,賀其玉沒有猶豫。
*
其實,自賀其玉搬家後鄭燕峤就一直跟在他身後,隻是那時,他看不到他。
道士的确布下了些東西,導緻在他們走後他也進不去。
他硬闖過一次,受了傷,道士在天台上放了不一般的邪物。
本來,他是打算不顧一切直接進去,要不是地府的陰差出現,他可能真的這樣做。
對方的警告猶言在耳,他在除賀其玉以外的人面前是一個死人,要是他在人間鬧出大動靜,到時,他可能會被拘到地府。
他還是想和賀其玉在一起,這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機會。
他不能做任何有風險的事。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賀其玉被他們關進雜物間,無力感充斥了全身。
原本,他該陪在他身邊,而不是在這裡。
進去,和他一起的想法又占據了上風,和他是否能一直在一起也在居高不下,兩種想法打架,他掙脫不得。
他看到賀其玉一改往日溫柔從容的樣子,一把将門劈成了兩塊,這是不一樣的他。
他一直都在維護他。
賀其玉報了警,一個人應對了所有的事。
還有,他在想他。
因為他的影響,賀其玉招來了鬼。
他什麼都做不了,天台上的東西被移走,他們的房子裡又被砌入了些東西。
鄭燕峤看着他被鬼驚吓,恨不得直接出手滅了那個鬼。
陰差在一旁,他當然不能這麼做。
其玉是最聰明的人,他想到了他不能進來的原因。
他看着他火速地搬了房子,他本來是想立馬出現在他的眼前。
陰差的一句話打消了他的念頭,對方說:我聽你說,他很怕鬼,要是突然出現,現在這副樣子肯定會吓到他,你不如等一等,等能維持正常的模樣再去見他。
他在這裡等他,不知道他正看着他。
他在咫尺之近的距離看着他被驚吓時的驚慌失措,心也不話地墜疼。
他還是怕鬼。
鄭燕峤決定在一旁悄悄跟着他。
他和陰差把出現在這的鬼都給拘走,對方帶這些鬼魂回了地府。
這下,終于又回到了二人世界的狀态。
鄭燕峤看到了賀其玉正思念他,也看到了玻璃上自己的模樣,一副可怖的鬼的模樣。
他不知道他做什麼決定才是正确的。
他在他思念害怕時擁住他,他擔心他會害怕,但他更舍不得他傷心。
于是,他出現了。
他以這副模樣出現在他眼前。
幸好,幸好,賀其玉不害怕。
“燕峤。”
“鄭燕峤。”
賀其玉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思緒,鄭燕峤低下頭,躺在他腿上的他正擡眼看着他。
鄭燕峤正抓着他的手,他撇了眼被握得有些緊的手,問:“我們的家被我給拆了,還換了地方,你是不是差點找不到我?”
鄭燕峤緩緩搖頭:“不,沒有。”他松了些力,卻仍然不松手,“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鄭燕峤在賀其玉專注的眼眸裡看到了自己的模樣,心中一動,他忽然說:“其實,我一直都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