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幾人謙虛幾句,推辭一番後,柳如珩坐在了該坐的位置。
席間,柳如珩旁敲側擊詢問了一些左相平日裡的小事,她了解到,這些留下的人中,大部分都是曾經受難來的災民,是左相給了他們一份活路。
用完午膳,柳如珩也沒在好意思多待下去,便向老者與小姐辭别。
臨走前,她将身上帶出來的現銀全都留在了相府。
悄悄從後門溜回家,柳如珩迅速卸下了身上的僞裝,将臉上的妝容洗去後,她頓感覺輕松不少。換好衣衫,她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廊下。
鴿籠空空如也,糧食滿滿當當,公主依舊沒有回信。
柳如珩垂下眼眸,掩去心中那抹怪異,她捂住胸口,有些悶。
恰好此時,李安予到了書房外,她行了個禮道:“老爺,方才程大人家中有人送來一封信。”
柳如珩接過李安予手中的信,簡單詢問了她課業的情況後,便帶着那封信去了書房。
程學海的回信的内容有些冗長,但還算客氣,他先是問候了一下柳如珩的傷情,随後便将逄季同一案情況盡數告訴了柳如珩。
案子并沒有什麼新的進展,但似乎牽扯到了朝中許多官員,目前陸少卿隻說了抄家,不過抄家不屬于大理寺負責。
此外,近來的大理寺繁忙,程學海在信中大吐苦水,他道少了柳如珩的幫助,他的案頭是日日堆放着處理不完的卷宗,奈何大理寺人手不夠,他便隻能一人抗下所有。
末尾,程學海祝柳如珩早日康複,休沐結束後能夠早日回到大理寺。
柳如珩對此倒是不意外,此案件沒有進展也算正常,但看過逄季同懷中那張血書的人,似乎隻有陸少卿與皇帝,此事疑點重重,倒讓柳如珩不由得多想了些。
書房的門忽的被敲響,李安予在門外,語氣略有些慌張:“大人,門外有個滿身血的姐姐找你!”
柳如珩一驚,滿身血的姐姐?在京城中,她與人交往不算密切,唯一交流多些的女子除了家裡人外,便隻有公主一人。
她将門打開,眉頭微蹙,問道:“現在她在哪?”
李安予一邊帶路一邊道:“爹說可能是大人您的同僚,便将人帶進正廳了。”
同僚?柳如珩思索片刻,大理寺中,她見過的女性同僚便隻有小青一人,小青又恰好是個仵作,身上染血倒也不奇怪。
正想着,柳如珩便到了正廳,一眼望去便瞧見了端坐在座位上的小青。
柳如珩仔細一瞧,在她的衣擺上确實有片血痕,顔色很新,像是新染上去。柳如珩見她如此着急,心中隐隐有所猜測。
小青莫不是有什麼話想要與她單獨說?但大理寺内官員衆多,不缺柳如珩一個。
不過柳如珩還是決定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将其他人都打發走後,廳内便隻剩下他們兩人。
小青見人都走了,将随身攜帶的紙筆拿出,寫道:“柳大人,你可知道逄尚書一案的中血書的内容?”
柳如珩一驚,感歎于小青的直白,如實道:“不知,但我有一事想問問小青姑娘,你為何找我?”
小青拿筆的手一頓,她微不可察的輕歎一口氣,接着在紙上寫道:“大理寺内,無人信我。”許久,她又補上了一句,“若大人願聽,我願向大人全盤托出。”
柳如珩沉默許久,才道:“我為何信你?”
“大人若是不信,便不會問這個問題,隻會直接将我趕走。”
望向小青笃定的眼神,柳如珩啞然失笑,“勞煩小青姑娘了。”
等待的間隙,柳如珩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見小青的茶盞空空,便替她也加了些,茶水滾燙,氤氲着一層霧氣。柳如珩輕呷一口茶水,旋即不着痕迹将茶盞放遠了些。
現在時至六月,天氣已然炎熱,看來需要和李叔商量一下,夏日上涼茶,否則也太燙了些。
小青寫完後,便将整整一張紙遞給了柳如珩。小青的字迹嚴格來說并不好看,隻能辨認出是什麼字。
柳如珩接過裁剪整齊的紙,細細看了起來。
“荒唐。”讀到最後,柳如珩到底沒忍住罵出聲,她眉頭緊鎖,眸中染上一絲怒意。
小青是将完整的血書都抄寫了一遍交給柳如珩,其中有幾處她記憶模糊的地方,标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