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尾,她還将陸少卿讓程學海将關于逄季同的案件全都重新找出來,以及小青親眼所見在逄季同抄家那日,專門有衙役将寫滿逄季同字迹的書籍交給陸少卿兩件事特别标注。
血書内容不算太多,大概的便是逄季同自述自己犯了什麼罪,具體的證據在哪。
最讓柳如珩驚訝的便是關于太子的那部分,逄季同自述自己為了富貴,與太子同流合污,貪污糧草軍饷以及赈災銀,最後一句便是賬冊具體放置的部位,小青卻因被陸少卿擋住沒有看全。
柳如珩看完,已知事關重大,她将這張紙貼身放好,嚴肅道:“小青姑娘,你确定這些都屬實?”
小青笃定的點點頭,在紙上寫道:“家父與家母皆命喪于匈奴手中,定不會拿此事說笑。”
聞言,柳如珩收斂了有些激動的情緒,朝小青說了句抱歉,但考慮到那日皇帝和她說的話,她心底有些沉重。血書的内容暫且不論真假,皇帝的态度便很可疑。
未經查證,隻瞧見血書上有‘太子’二字,便直接将血書銷毀,并大費周章叫她與陸少卿面聖,如此旁敲側擊,豈不是有鬼?
雖小青将血書内容告知于她,但一不知血書内容的真假,二不知小青此人是否可信,柳如珩隻好先搪塞過去:“小青姑娘,我也人微言輕,此事事關重大,你切莫與旁人說。”
小青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她一言不發,起身朝柳如珩行了個禮,便告辭了。
望着小青離去的背影,柳如珩到底有些不忍心,她道:“小青姑娘,你的衣擺上沾了些血迹。”
獨自在廳中枯坐了一段時間,柳如珩還是下定了決心,去一趟公主府。
逄季同之事,疑與左相有關,如今得到關鍵證據,定是要告知公主,且……柳如珩将那杯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她也想知道公主的身體究竟如何。
起碼前往公主府的路上,柳如珩暗自思忖自己究竟是些什麼心态,公主若是就此薨逝,她便可以高枕無憂,從此不必擔心自己女子的身份暴露。
但自從得知公主突發惡疾的消息後,她寝食難安,不願相信公主會病重,甚至在得知婚期推遲後,她心底愈發煩悶。
柳如珩想不通。
到公主府前,柳如珩下馬,叩響了那銅制的大門。
證實身份後,柳如珩被迎了進去,她有些厭煩,公主府太大,距離太遙遠,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得知姜紹嘉平安的消息。
到了卧房,姜紹嘉與柳如珩還是隔着層層紗帳,隻能隐隐瞥見裡頭的人影,柳如珩行了個禮,胸口還是有些悶,她有些遲疑道:“公主身子可有好些?”
姜紹嘉的聲音隔着紗帳,有些模糊,柳如珩隻聽見姜紹嘉在喚她進去。
遲疑片刻,柳如珩起身,撥開重重紗帳,終于見到了姜紹嘉。
姜紹嘉面色蒼白,一向紅潤的唇如今也沒了血色,她斜倚在床上,眼眸微彎,她如往常一般,見到柳如珩便露出一抹笑:“驸馬怎麼今日才來看我?”
柳如珩的眼淚幾乎聚在了眼底,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她埋着頭,總覺得自己心中的話說出口實在别扭,隻帶着微微的鼻音道:“抱歉。”
旁的解釋的話柳如珩一句也說不出來,隻能說出一句蒼白且無力的抱歉。
姜紹嘉瞧着這樣的柳如珩有些新奇,一時失笑,她勾勾手,慵懶道:“怎麼離那麼遠?過來些。”
聞言,柳如珩聽話的上前幾步,她終是按捺不住,問道:“公主,你的身子究竟如何,那日傳旨之人隻說你突發惡疾,婚期延後。”
“沒什麼大礙,不過是中毒而已。”
柳如珩猛地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姜紹嘉,她怎麼用這樣雲淡風輕的話将中毒之事說出。
她咬着牙,終于想起了自己今日來的正事,柳如珩在原地,有些僵硬道:“禀公主,今日前來,微臣有要事相告。”
姜紹嘉有些想笑,方才還慌亂無比的人此時一本正經的向她禀告,她強忍住笑意,應下了柳如珩的話:“何事?”
柳如珩将血書之事以及小青前來找她的事如實禀告後,便瞧見公主正含笑看着她,根本沒有認真聽她講些什麼,一時有些無奈。
“柳如珩,今日前來,你是為了探望本宮,還是為了将此事告知本宮?”
姜紹嘉眉眼彎彎,嘴角勾起的弧度也與先前相差不大,但柳如珩卻沒由來的感覺有些危險。
她遲疑許久,反問道:那“公主方才究竟有沒有聽清我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