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都是面無表情的學生,匆忙往教室趕,期間有學生跑得太快摔倒了都沒有人上前幫忙。
冰冷,僵硬,像是被什麼東西催動的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心裡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在規定的時間内到達教室。
行走在裡面,沉悶又壓抑。
鴉透也不免被氣氛影響,從快走到了小跑,想從裡面逃離出來。
幸好許野放他下來的位置和他的班級不遠,剩下的時間足以趕到教室。
他體力值不高,一小段距離已經氣喘籲籲,等跑到教室的時候離上課就隻剩下一分鐘。
不過還好,沒有遲到。
方至坐在他的位置上,掀起眼皮看他,“終于舍得回來了?”
鴉透本來就有些心虛,此時不想回答陰陽怪氣的方至,拎着校服走到他面前。
“走開。”
他剛跑完步,此時喘不上來氣,臉都紅了,額上全是薄汗,本來病就還沒好,此時說完一句話就劇烈咳嗽起來,看上去好不可憐。
逗弄人的想法歇了下去,方至皺眉起身,把位置空了出來。一隻手接過鴉透拿回來的制服,一隻手順着少年的背部拍了拍,“怎麼弄成這樣?”
鴉透坐在位置上抿了口水,不動聲色把許野抓過的那隻腳往闆凳下面掩了掩,說話有些黏黏糊糊的,“要你管。”
但再細微的動作放在一直關注着你的人面前也會被察覺。
方至順着一路往下看,在掃到鞋和襪子上時視線長久停留。
“你中途還回了趟宿舍換了鞋和襪子?”他眸中情緒不明。
鴉透強裝鎮定地點了點頭,“你有意見嗎?”
“從教室回宿舍需要走近二十分鐘時間,來回就是四十分鐘,一個大課間才半個小時,小少爺您取完制服然後回去換鞋這一趟可真快呢。”方至嗤笑一聲。
“您是用飛的嗎?”
紅林高中作為私立的學校,财大氣粗,體現在了各項設施、裝修和占地面積上,高三教學樓和宿舍隔了很遠,一個大課間根本走不完一個來回。
他一口一個您陰陽怪氣得很,鴉透手指蜷縮,有些後悔點了頭。
方至看着他。
回來的少年不僅不知道去哪兒換了雙鞋和襪子,渾身上下還充斥着一股讓方至極度排斥的味道,就好像是同等級的野獸在他身上做了标記一樣,這讓方至極度煩躁。
特别是少年另一隻腳隐在凳子下,似乎不是很想讓人發現。
他為什麼想隐藏?
意識到這一點的男生臉色變得極度難看,語氣卻十分平靜,“把腿給我看看。”
他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麼容易讓人引起誤會。話音剛落,全場寂靜,在場的npc都震驚地盯着方至看,連卡着點沖進來的玩家都沒來得及管。
拿着保溫杯的中年秃頭物理老師走了進來,看着抱着書站着的玩家直皺眉頭,“你們在幹什麼?馬上就要上課了還不回位置上坐好?”
“還有你方至,一天天沒個正形的,站在那兒吓唬同學啊?”
好在有老師在裡面做緩沖,鴉透才能脫離方至的桎梏。臉上熱意根本就沒褪下去過,他抿了好幾口水都沒辦法壓下去。
刺耳的上課鈴聲就在此時響起。
大多玩家此時已經在時間内沖進教室,心裡極其慶幸,留在外面的隻有一兩個玩家。
他們體力不好,抱着書沒有辦法跑很快,被甩在後面,聽到鈴聲響的那一刻臉色慘白,幾乎要跌坐在地上。
石然也有些緊張地觀察着外部情況。
這次上課時間,門外并沒有上節課穿着白衣制服的人出現,這與他們剛才在圖書館讨論的并不一樣。
包括台上的物理老師,也沒有因為上課鈴聲響起而變了一副模樣,此刻還在悠閑地喝茶潤嗓子。
那兩個落後的玩家此時抱着書站在門口,嘴唇因為恐懼顫動,說話都已經結結巴巴,“報,報,報告。”
物理老師挪開保溫杯,語氣平靜,“你們怎麼遲到了?”
“我們,我們……”兩個玩家無法正常組織語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他們因為拿書遲到了。”一道很凜冽的聲音插入,幫忙做了解釋。
是顧容時,他坐在位置上表情平淡,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鴉透有點詫異,他沒想到顧容時會出聲幫忙。
這個解釋跟掉進水裡的木頭一樣,玩家一下找到了主幹,忙不疊應道:“對對對,是這樣的。”
“這樣啊。”物理老師又舉起保溫杯喝了一口,吊着半句話就是不說,來回打量着他們。
黃建的死亡就發生在上節課,恐懼無時無刻都在滲透他們的身體。而他們現在已經拿到了一半校規,就在這半校規上,明确規定了學生不許遲到。
校規=死亡條件,違反校規也就代表着死亡。
兩名玩家如坐針氈,兩條腿止不住地顫抖,冷汗順着額頭直往下流。
物理老師慢悠悠蓋上茶杯蓋,終于在他們心跳快停止之前出了聲,“那進去吧。”
一句話如蒙大赦,劫後餘生,兩名玩家淚都快飙出來了。
等他們做回位置後,物理老師搖搖頭,“這屆的轉學生質量不行啊。”
他極低地歎了口氣,“這可不好交差啊……”
這場課很正常,沒有突然點名,也沒有什麼其他死亡條件出現。
老師在台上認認真真闆書,同學們在下面奮筆疾書抄筆記,如果不是自己年齡不對,正常到石然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現實世界。
等到下課鈴聲響起,學校又開始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