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現在是慣會擺爛的,見打不過,幹脆繳械投降。
不過似乎他們還沒發明出迷藥一類,折枝又十分配合,是以她隻被蒙了眼,便被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
折枝聞了聞,空氣中血腥味和土腥味混雜,不待她感受更多,就有人将她手肘和膝蓋捆在木樁上,架起來。
接着便是金屬和瓷器碰撞的細微摩擦聲,略略尖銳,刺激得人心裡發毛。
折枝全程安安靜靜。
很快,一段粗糙的繩子繞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這才開口:“活人的血才是源源不盡的。”
逐漸勒緊的繩子一松:“你什麼意思?”
“你可以少量多次取血,”折枝緩聲開口,語氣中帶着蠱惑,“你沒必要取那麼多血來煉多餘丹藥分給無關緊要的人,是吧?”
如果她猜得不錯,殺人的和傳播瘟疫的是同一批人。
他們發現有人具有極強自愈能力,感染瘟疫後能自己痊愈,于是通過傳播瘟疫來篩選這種人,取他們的血來煉制更高級的丹藥。
顯然折枝就是他們篩選出來的人之一。
片刻後,那人收了繩子,應該還打了個手勢,折枝感覺到圍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人退開了兩三步。
“我們合作,我也想要那個丹藥,”折枝接着說,“我可以給你提供血,也可以教給你更好的煉丹方法,但是我需要丹藥。你修為足夠高,應該能看出來我毫無修為,我想修煉。”
折枝蒙眼的布被取下,她這才看清那人。
褐色皮膚和肌肉透露着常年幹體力活的堅硬,一雙眼窄而長,眉毛卻十分濃密,烏黑發亮。
他渾濁又帶有戾氣的眼睛盯着折枝,粗聲粗氣:“你拿什麼跟我合作?留你一命不斷取血不需要你同意我也能做到。”
折枝輕輕地笑:“你試過多少人?多大的口子、多久的時間,怎樣剛剛好留一口氣……”
說着,她話語一轉:“你每日服用丹藥後,後腦經脈運行阻塞,至少半日才能緩和,對嗎?”
被說中的墨土濃眉一豎:“你怎麼知道?”
“我不止知道這些,我還知道解決方法,”折枝同他談判,“後腦是死穴,長此以往,腦中血液和晦氣淤堵,必死無疑。放我下來,我們合作,我告訴你解決辦法,我還能幫你改進丹藥。”
墨土神色凝重,卻并未有放折枝下來的意思。
原本想打入敵人内部的折枝見他沒有松口的意思,心念一動,在體内凝起靈力,随時準備給自己解綁。
她的靈力隻是無法在天地間的晦氣中放出,但在繩子緊貼着皮膚的情況下,還是能割斷它的。
正當她要出手時,墨土開口了:“好。”
緊接着折枝被放了下來,落地一刹,又被人押住。
“你先說怎麼改進丹方。”墨土絲毫不松懈,讓人押着折枝到了另一個地方。
折枝也不再讨價還價,安靜打量環境。
此處空氣幹燥,且十分悶熱,沒有窗戶也不透光,四壁皆由土砌成,頂上也是泥土。
不像房間,倒像是地窖。
裡面堆着數不清的幹柴,卻單獨留了一面牆砌了一個柴火竈,不過竈上并不是大鍋,而是倒扣的圓形鐵爐,爐上對着的應該是連着地面的通風口。
折枝暗暗點頭,這爐子倒也能發揮出些煉丹爐相似的作用。
怪圈時代的煉丹術還未發展,能無師自通做到這一地步已是十分天才。
想着,折枝看了墨土一眼,道:“你得先煉一遍我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
“好。”墨土倒也幹脆。
接着就有人拿了一把劍和一個小碗過來,放在一旁桌上,又給折枝松了綁。
墨土道:“你自己割。”
折枝點點頭,接過身旁的人遞來的劍,擡眸看了他一眼,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過那人的手,劍光一閃,利落割斷那人手腕動脈。
血液噴濺而出,嘩嘩流了滿碗。
那人痛呼一聲,掙紮着收回手,然而折枝手上紋絲不動,那人神色霎時變得驚恐。
“你做什麼!我讓你放自己的血!”墨土一怒,拔出劍指向折枝。
“哦,我以為你讓我幫你割人放血呢。”
折枝這才松了手,神色不變,語氣中卻帶着些故意,手上劍一轉,劍柄三兩下點在那人穴脈上。
她又不傻,即使知道墨土什麼意思,也不可能真割自己。
點脈止血的效果立竿見影,原本汩汩流出的血漸漸止住,墨土這才正視了折枝。
他收了劍:“你确實有本事,我答應我們的合作了。”
接着他揮揮手讓那人下去。
折枝端起那碗血,遞給墨土:“你先煉一次我看看。”
墨土接過血,放在竈上,外面又進來了四五個人,兩個人守在折枝身旁,其餘幾人則是圍在竈邊,生火,添柴。
熊熊大火包裹着鐵爐,火勢極高,猩紅的火舌舔舐着穹頂,灼燙的熱浪一陣一陣襲來,在場所有人很快大汗淋淋,靠近鐵爐的墨土等人更甚。
然而爐内的火候一時半會兒還不夠,墨土咬着牙,生生熬着,将材料依次投入進去,另有專門幾人共握一根鐵棒攪動爐内物體。
墨土一邊指揮着人控制着火候、投料,一邊向爐内輸入晦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折枝熱得身上的衣服都能擰出水了,那邊火勢才被墨土的晦氣一撲,熄滅了。
然而墨土緊繃的身體略微一垮,歎了口氣:“失敗了。”
說着,他用晦氣将丹藥包裹着取出來,遞給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