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破開,蠱蟲無法牽動整個人,城内便再也沒有絲毫活人的痕迹,隻有陽烏和折枝走在路上帶起的微不可查的風,寂寂寥寥地拂過昨日還熱鬧的街道。
“沉昭說找東西,我們沿着昨日的路走一遍。”陽烏帶着折枝在城裡走着,邊走邊安撫,“不過應該沒人能傷到他。”
不過陽烏此刻卻有點說不準,沉昭和他們共事的時間不長,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平日若非有什麼非他不可的事,也幾乎記不起來他,是以他并不很清楚沉昭的具體實力。
可既然能在年輕一輩中脫穎而出,總該有足夠出衆的能力,就算昨日連着解決兩個大陣法,應該也不至于輕易地失蹤。
陽烏一邊想着,一邊放出神識,在城内仔細搜索着。
折枝也四處搜尋着,突然腳下細微“咯”的一聲,踩到了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是之前綁在劍上的蓮花吊墜,但流蘇沾了水,又在泥裡滾了一圈,變得黑黢黢的,粘做一團,已是不能看。
“怎麼了?”陽烏見折枝停下來,轉頭去問。
“沒事,”折枝搖頭,“踩到了昨天掉的吊墜。”
陽烏也看見了,但既然昨天掉了當時折枝沒講,便知不是很重要,遂道:
“掉了便換個新的吧,先找找沉昭。”
折枝也這麼想,便不假思索地邁開腳步,繼續尋找着。
兩人倒着将昨天的路走了一遍,卻沒有絲毫發現,給沉昭的傳音也都石沉大海。
最後停在發現萦蓠的那個城東小院,兩人徹底不知下一步該如何尋找,隻能停下來休息片刻。
正歇着,門外突然傳來說話聲,似有人在小聲拌嘴:
“昨天那三人當真那麼厲害?一晚上就将我的陣法破了?”
“怎麼?你還不信?他們三人連我都打得過。”
“對面終究是三人,而你隻有一人,輸了也正常。”
“你什麼意思。”
“……”
折枝和陽烏對視一眼,屏息斂聲,隐身躲到角落。
萦蓠推門走了進來,臉上沒個好臉色,翻了個白眼,讓身後那人也進來。
那人一頭長發用金銅色發冠束得端端正正,腦後垂下兩條青綠色發帶,身着翠藍色衣袍,衣袍上摻了金銀絲線,在昏暗天光下浮動着微光。
“我的意思是你确定那三人十分厲害?若是如此,應當禀告宗主小心些,畢竟前幾日神殿弟子被你……”
他再次闡明自己的意思。
萦蓠兩手一攤:
“你又在怪我了?我當時怎麼知道那幾個人是神殿的弟子?我是看那幾人氣運不凡才動手的,你們之前不說,拿了好處反倒來怪我了。”
翠藍衣袍男子皺眉,似覺得和她說不通,抿着嘴,眉眼間浮上幾分煩躁。
萦蓠便接着道:
“你們擔心什麼?那幾個不過是神殿的普通弟子,失蹤就失蹤了,神殿每年有那麼多優秀弟子出現,不會管的這麼幾個的。”
“最好是不管,否則我們都得完。”男子道。
“完不完的總得對上了才知道,神殿哪有那麼厲害。”
萦蓠無所謂地攤手,
“你快把這裡的陣法恢複,不然那邊無法繼續。”
“你莫急,”
藍衣男子對萦蓠的态度也有些不耐煩,
“陣法也得慢慢來,這次換個陣眼。”
“行,你弄就行。”萦蓠擺擺手,走到一邊晃悠。
中途實在無聊,萦蓠又放出些蛇和蠍子自己與自己鬥蠱,任由他們厮殺得血肉模糊,她自己樂在其中。
折枝和陽烏在一旁等了兩個時辰,藍衣男子才将陣法布好。
然而這陣法實在耗費精力,藍衣男子收回靈力時已是臉色煞白,豆大的汗珠布了滿臉,衣領處也早已汗濕,洇出深色。
他在原地調息片刻,才稍微穩住氣息,不像剛剛那般搖搖欲墜。
兩人便轉身向城外飛去。
因為男子剛剛體力耗費許多,是以飛得十分慢,折枝和陽烏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
兩人一直飛到一處荒山,荒山腳下是連綿不絕的密林,深如墨的綠色一直延綿到天邊。
而從密林邊緣,空氣中的氣場便開始變化,靈氣也逐漸充盈,幾近飽滿。
空氣中似乎隐隐約約有些金色的絲線,從各個方向連接到荒山,越靠近荒山,絲線越密,直到彙成一條條金色的溪流,流進半山腰的山洞。
見到這金色的絲線,陽烏神情愈發嚴肅。
山洞周圍有秘法守護,兩人怕打草驚蛇,沒有強行闖入。
陽烏翻出壓箱底的符箓,遞給折枝一張:“可以屏蔽陣法感知。”
折枝接過,兩人依靠符箓,進入山洞之中。
金色的溪流進了山洞後便沒入山脈,在岩石上一呼一吸地散發着金色光芒,彷如人的脈搏,最後彙向一個地方。
萦蓠和男子站在那前面,折枝一時還看不清那是什麼,隻聽見兩人還在說話。
“付柏,我看你也挺天才的,怎麼沒考入神殿?”萦蓠語氣中有些挑釁。
付柏眼也不擡,淡淡道:“我是散修,有天賦沒用,還需要資源。”
“所以你才幫歸元宗做這事兒?”萦蓠問。
付柏估計是不想理她了,沒有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