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着,似乎有了幾分底氣。
舞者便在方林的目光下,緩緩轉身,直到一張俏臉正對着方林——那是方林的臉。
方林“啧”了一聲,似有不滿:“我哪有那麼醜?”
一面說一面起身,悠閑地走近,在舞者還沒反應過來前,猛地出手。
兩支銀針深深嵌入舞者雙眼,海水當即被染紅。
《溫暖》裡的斷手本想趁機逃走,見狀也就老實了,安安靜靜躺在那,動也不敢動。
“說說你們叫什麼,指不定我還能燒點紙錢。要是裝什麼硬骨頭,可能連鬼也做不成了。”方林笑道,便見《希望》中海面之上碧天白雲間,顫顫巍巍浮現三個紅色的字:許時安。
再低頭,田實的名字也早已經寫上了。
聽到系統的任務提示,方林才拿了兩幅照片,回房間往桌上一扔:“顯出本來模樣。”
田實還好,撲騰了一會兒,便從羽毛堆裡鑽了出來。
他幾乎被壓扁,斷骨左一根右一根的從體内插出,上面還挂着血肉腸肚,唯一算是完好的右手,也被方林割成兩段。
許時安雙眼被釘着,行動也就困難許多,隻是他沒那個膽子讓方林把釘子拔下來,隻能慢吞吞地變回本來模樣——腫得像是巨人觀。
方林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看着兩鬼:“東西留着,算是教訓。我問你們,進副本幾天了?”
田實和許時安都表示不知。
他們記得自己活着時的身份,記得以往的副本,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可偏偏不記得進入這個副本後,每天做了什麼。
方林又問:“那有沒有拿到什麼特殊線索或者任務?”
兩鬼又想了會兒,田實才道:“為自己報仇算不算?”
“沒有系統的提示,也沒有别的誰告訴我。就是冥冥中覺得,隻要為自己報了仇,就可以解脫。”許時安連忙附和。
他們倒想為自己報仇,隻不過一個是在海裡消耗完了體力,可以算是鬼殺,也可以算是自殺,另一個則完完全全是被鬼所殺。
而在他們朦胧的概念中,報仇是針對人的,害死自己的是鬼,自然沒有報仇一說,隻能繼續呆在遊輪上,看看能不能拖一兩個玩家下水,以緩解心頭怨氣。
玩家在副本裡厮殺,副本是默許的,倒也沒什麼,隻是這個解脫......方林看向二鬼:“是單你們沒有每天的記憶,還是所有鬼怪皆是如此?”
兩鬼茫然。
方林隻好換了個問法:“外面的照片,都是死去的玩家?”
田實不太确定:“應、應該是的。”
“最早的一幅是誰?”
這次兩人倒是異口同聲:“《登頂》。”
方林滿意地點點頭,随手将刀片插在《溫暖》上:“東西你們留着,明天早上要是還能記得,想辦法來找我。”
二鬼敢怒不敢言,見方林起身出去,才小聲商量要不要趁機逃了。
還沒商量出什麼,方林就回來了,手中拿着的照片,正是《登頂》。
登頂顧名思義,是一個男人舉着旗幟,站在山峰頂端的照片。拍攝的是遠景,照片上大面積是遠近的山巒和交錯的浮雲,而登頂人隻有小小一個,幾乎與手中紅色的旗幟一樣大。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登頂人四肢以一種詭異的角度被折斷,而那抹紅色并非旗幟,是他掙紮逃離,卻被拖行的痕迹。而痕迹旁邊,歪歪扭扭“秦岩”兩個字幾乎隐于山林中。
許時安和田實不敢想更不敢問他遭遇了什麼,隻眼觀鼻鼻觀心,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怎麼死的?”
“我~”秦岩的聲音被拉長,陰恻恻地格外滲人,才一開口,就被方林喝住:
“說人話!”
他一頓,緩了好久,才艱難想起自己生前是什麼聲線,又因死了太久,習慣了鬼聲鬼氣,盡管萬般注意,語句還是有些含糊不清,好在整體能讓人聽懂:
“我似乎......似乎發現了桅杆上有重要線索,便獨自爬了上去,然後被刺穿了腸肚,當場便死了。”臨死前的細節,秦岩記不太清。方林又問起與他一同進入副本的其他玩家,卻隻得到模糊的“似乎”“大概”“仿佛”等詞句。
系統當然不會這麼友好,讓失敗的前人給他們當智能攻略。所以記憶的磨損再正常不過。
但方林還是從不确定的隻言片語中,拿到了部分線索。
眼見再問不出什麼了,方林索性讓他們離開。
三隻鬼如獲大赦,倏忽間就沒了影子。
方林坐着沒動,大概盤算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