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學期,學生們學完了所有的課程,開始了一輪複習。
季薄雨放下筆,盯着手裡的化學題,似乎要把題盯出一個洞來。
有人突然湊過來,下巴放在她肩上。
隔着校服短袖,觸感溫溫熱熱。
這人的頭發實在很有自己的想法,有幾縷甚至撓到了季薄雨的臉,像小貓不安分亂甩的尾巴。
“不會做麼?”林知微小聲問。
季薄雨沒有動,仍然握着筆死魚眼,說:“嗯。”
“讓我看看。”
手握上來,覆住她的,借力拿起筆在她的草稿紙上演算。
寫字的人思路清晰,季薄雨看着看着,竟然看懂了,把有結果的這張放到一邊,自己算了一遍。
她算完一對照,算對了。
眼神亮亮的。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林知微已經又趴了下去。
睡了。
接下來的幾節課,季薄雨依然不會做。
林知微依然在恰好的時間醒過來,幫她理順思路,又睡。
下課,季薄雨拿起筆,用筆的筆蓋那一端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臉。
季薄雨:“你沒睡。”
林知微閉着眼,困倦地說:“睡不着。上課老師說話,下課學生說話。”
季薄雨:“那可不可以教教我功課?”
她說完,有些緊張,想起媽媽的話。
住在别人家裡,還要别人幫忙補習,是不是太得寸進尺了。
林知微:“好啊。”
季薄雨:“我有什麼能為你做的嗎?”
林知微睜開眼,眼珠轉向她這邊,瞧她一眼,又閉上了。
“你跑步怎麼樣?”
季薄雨稍微回憶:“一百米十二秒多,八百米三分半。”
林知微:“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暑假了,暑假之前有一場體測。你記得跑完之後,把去世未遂的我從跑道上救下來,帶着水、毛巾、嘔吐袋。”
季薄雨:“我帶着你鍛煉吧。”
比起救下林知微,帶着林知微一起鍛煉才符合她的價值觀。
“不要。”林知微這次的語速比回答不要早起那天還快。
季薄雨:“為什麼。”
林知微:“太累了。我願意在跑道上出一次醜,換我一個學期的懶惰。”
季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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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
家庭健身房。
林知微睡眼惺忪,和抓着自己胳膊的人商量,說:“季薄雨,你是想要我的命。你知道我幾點睡的嗎。”
季薄雨:“我知道,早上我走的時候你睡的,睡夠了。”
她拿起兩個1.5公斤的啞鈴。
林知微:“……請你立刻把啞鈴放下,這不是我該碰的東西。”
季薄雨:“我碰你,還是它碰你,你選吧。”
林知微:“這還用選。”
季薄雨把啞鈴遞給她,被林知微避過了。
林知微挑了一下眉:“這還用選的意思是,我肯定選你碰我。”
季薄雨靜靜看她一會兒,說:“我碰會更累,一會兒不要哭。”
林知微:“呵,誰哭誰是狗。”
半個小時後,在筋膜刀的刀刃下,林知微眼都紅了。
季薄雨:“你身體好弱。今天就隻鍛煉半個小時,放松完去洗個……”
林知微像是壓制不住了,逸出一聲低喘。
她滿額的汗,牙關硬着,是在強撐。
累的。
林知微渾身上下嘴最硬,說:“我才不弱,我隻是太久沒鍛煉了……啊!”
季薄雨:“太疼了?用筋膜刀就是比較疼,但效果好,馬上結束了。”
林知微呼出一口氣:“繼續。都到這份上了,不能我一個人痛苦,我要抽查,泡花堿是什麼。”
季薄雨手下的力道放緩,回答說:“矽酸鈉。”
林知微:“化學式……呢?”
季薄雨:“兩個Na一個Si三個O。”
林知微:“别稱是……?”
季薄雨:“礦物膠。”
林知微:“好,下一個,波爾多液是什麼……”
季薄雨:“呃……”
林知微:“說不出一個,去那邊多做五個俯卧撐。”
季薄雨:“……算你狠。”
趕來給兩個人送柚子茶的王媽在門口停下,笑得合不攏嘴,等她們都休息停下說話的間隙,才走了進來。
第二天,兩人都腰酸背痛。
林知微運動過,難得睡個好覺,抱着被子輕微打鼾。
季薄雨上車去上學,險些跪在車裡,給腳墊行個大禮,吓得司機連忙回頭查看。
季薄雨和司機示意自己沒事,讓她繼續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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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薄雨被接送一周上下學,五天遲到了三次。
早上雖然從家出發的早,但學校在拱墅區,離她們在的西湖區南面有些太遠了,路上如果堵車,就鐵定遲到。
季薄雨申請買了兩輛自行車。
不僅可以避過堵車,而且上下學騎車還能鍛煉身體,一舉兩得。
林青立刻同意了。
說起這件事時,林知微正趴在沙發上磨指甲,把剪過的指甲稍微磨出弧度。
林知微:“為什麼是兩輛,另一輛難道是我的?”
季薄雨背對着她坐在地毯上,正在茶幾上做數學題。
聽到這話,季薄雨翻過一頁數學卷子,說:“我又沒有四隻腳。”
林知微:“南無阿彌陀佛,巴啦啦能量黑魔變身,福生無量天尊,上請天官解地厄……”
季薄雨:“?”
季薄雨:“你幹什麼。”
林知微:“向老天許願你長四隻腳。”
季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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