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争再醒來時,四周都是黑暗。
他脖頸火辣辣地疼,細碎的砸響在頭頂響起,旁邊……
有個人。
那人不說話,隻有呼吸聲,很平穩。
蔣争很熟悉現在的場景,因為李慶剛剛經曆過,和金昱哭了兩個小時。
和李慶不同的地方在于,蔣争坐着,被綁在一張靠椅上,手腳同時受制,嘴上還貼着膠帶。
這人不打算讓他出聲。
蔣争被冰涼的觸感驚了一跳。
他五感一起湧向手背,冰涼的、像在擦拭。
是碘伏棉簽。
這人消毒的動作太過悠閑,像捉住獵物之後玩弄的猛獸。
消完毒,響起了打火機的聲音。
綁他的人擦開砂輪,打了兩次火就得到了熱度,把這火舌靠近他。
蔣争向反方向掙動,但這把椅子似乎澆築在了地上,紋絲不動。
他被撕掉了嘴上膠帶,膠帶連帶着唇周絨毛一起撕下,像撕下了一層皮。
蔣争劇烈喘了幾口氣,試圖溝通:“你是那個新來的吧?林知微?”
他知道這群心态失衡的女人什麼樣,他長得不錯,隻要稍微放緩語氣加以引誘,就會……
旁邊的人抓住他頭發,一把磕向鐵椅!
蔣争咬死牙關,就是不叫,說:“操你媽……”
又是一下!
那人的手離開時,蔣争甚至覺得自己聽見了自己頭發從她指縫裡掉下來的聲音。
蔣争還要再罵,隻長開嘴做了個唇形,被再次抓住腦袋,磕雞蛋一樣狠狠撞上後背的鐵椅!
她的手很穩,專注地撞一個地方,一點些微的偏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像做實驗一樣準确冰冷,連着撞了七下還是八下,撞到見了血,粘膩的血水和蔣争的臉接觸,甚至濺到她手上,她才停下。
林知微的意思是,安靜。
她不說話。
因為沒有必要。
體力再好的人被這麼往死裡撞也會暈,蔣争在黑暗裡什麼也看不清,隻有打火機那點光映着,而林知微一身深沉的黑色。
是李慶的黑雨衣。
蔣争:“哈哈,你們這群腦子有病的女人……你為了她綁我……你媽的,有病的東西,怎麼不死——死同性戀媽的就該滅絕——”
林知微沒握着打火機的手一拳砸在他鼻梁!
兩條血道從蔣争鼻孔裡流出來,他的話戛然而止。
到了這時,林知微才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林知微:“别那麼着急。”
她把打火機伸到蔣争面前,烤熱他的臉皮,另一隻手掏出什麼。
很細。
晶亮。
……是針。
足有人小臂長的針。
蔣争瞳孔驟縮,頭不受控地向後仰,剛洗過的頭發沾了大片自己的血,亂糟糟地黏。
林知微把針烤熱,不疾不徐碰了一下他的手,接着,避開手骨的位置紮下去。
後者像躲瘟疫一樣向後躲,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豎起來:“你他媽别碰我——”
林知微輕笑了一下,霧綠的眼眸映着火光。
在一片黑暗中,她像索命的山鬼。
**
季薄雨回家回的很早。
她騎自行車回來的,在車棚裡卻沒看到林知微的那輛。
到家時正碰上往外走的司機,司機似乎有什麼急事,見季薄雨問姐姐的自行車,草草應付了一句問王媽,向車庫快步走過去。
季薄雨不解地看着她開車出門,走向廚房找王媽。
王媽正在督促手底下的人備菜,被季薄雨拉出廚房,跟她一起站在走廊裡。
她手還濕着,是一雙勞動人民粗糙的手,被季薄雨拉出來也沒有不高興,笑得很和藹,說:“小雨,怎麼啦?”
季薄雨:“司機姐姐出門了,開的那輛車好長。我就想問那都是裝什麼的,能裝姐姐的自行車嗎?”
王媽:“别說自行車了,裝五六個人都行,她開的是輛貨車,平時還能順便裝菜呢。”
季薄雨:“哦……”
王媽:“怎麼突然對車有興趣?”
季薄雨:“想學車,但是學了也沒有車開,所以我在猶豫。”
王媽:“這有什麼,你肯定能有一輛自己的車。現在車便宜了,什麼混動電動,我女兒剛買了一輛,貸款兩年免息,好着呢。”
季薄雨點了點頭,說:“謝謝王阿姨,那我上樓搜一搜。”
王媽:“好嘞,去吧,晚上做的清炖雞湯,多喝一點。”
季薄雨:“謝謝王阿姨。”
季薄雨和王媽聊過天就回了自己屋子,開始了今天的一小時力量訓練。
結束運動之後,她洗了個澡去吃飯,卻發現飯桌上隻有她一個。
林青似乎有事要忙,而她媽媽最近在外面踩點,今天和她說過不回家。
洗過澡坐在桌前,正聽見樓下汽車鳴笛,别墅大門打開。
司機開車回來了。
季薄雨心裡疑惑。
這麼多天,司機姐姐從來沒有晚上這時候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