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硯沒再說剛剛的話題,依舊看着他:“你上次說我很像一個人,那個人我認識嗎?”
缪亓則沒想到是這個被他避而不談的話題:“不認識。”
随硯:“真的很像嗎?”
缪亓則鄭重點頭:“很像。”
像到我總是會下意識以為你就是他。
他又繼續問:“所以你從那次之後所有的言行舉止,都是在把我當他來對待嗎?我是他的影子嗎?”
缪亓則不敢說話了,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會表現出另一個樣子,出現另一種本能。
缪亓則憋了一會兒:“不是。”
他前進了幾步,直直在随硯面前停下,和他離得很近,對方也沒有躲。
他比随硯高大概半頭,微微垂首看向随硯的眼睛。他的眼睛在燈光下水靈靈的,看上去要哭了一樣。
缪亓則情不自禁伸出手,拇指按在他的眼尾,輕輕抹了抹。
沒有眼淚。
他突然清醒過來,慌張着要放下自己冒昧的手,卻被半空截住。
随硯抓住他的手腕,沒有對他的舉動表示厭惡,隻是說着另外的話:“長得一樣就可以嗎?”
缪亓則聽不懂他的意思,隻是下意識皺眉:“不可以。”
随硯聽罷笑了,“你不可以嗎?不可以為什麼對我不太一樣?既然你不可以,那我就可以吧。”
說完沒等後者有什麼反應,傾身向前。
缪亓則還沒理清他的話是什麼意思,隻感受到唇瓣敷上一片柔軟,他倏地睜大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随硯的唇是微涼的,也不知是一貫的體溫還是站在走廊吹了風,缪亓則走神地想着。
随硯閉着眼睛,睫毛輕顫,嘴唇相貼着又伸出舌尖舔缪亓則的唇縫,細細描摹了一遍,卻沒有再進一步的打算,等後者做出反應之前先一步離開,整個過程不過幾秒。
缪亓則抓了個空,對面之人退回到原來的距離。看着随硯因為沾了水光後碾壓過的微紅嘴唇,缪亓則的眸光逐漸深沉。
随硯擡起手輕輕擦了擦嘴上的痕迹,看向對面表情難測的人,先行開口:“你問我什麼時候給你看真正的我?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他笑了,笑得很開懷,看向缪亓則的眼神像是注視者自己深愛的戀人。
“隻要你的誠意到位,替身我也無所謂。”随硯挑眉壞笑着對他說。
缪亓則伸手撩了撩他前額有點淩亂的頭發,順手下滑擱在他的頸邊,“親我是什麼意思?”
“訂金嗎?”
随硯本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聽着他的問話也覺得合理,便同意了這個說法。
“是,但是是定金,确定的定。”
“當真?”缪亓則神情嚴肅。
“當真,缪亓則,你可沒有退路了哦。”随硯壞笑着提醒他。
缪亓則不受他的威脅,傾身靠近他,微微低頭,在他耳邊低語:“我接下了。”
“你,不要後悔。”
說着又靠近一些,唇輕輕蹭着他的耳廓,引起他的一股戰栗。
随硯抵着他的肩膀把他推離,“好啊。”
缪亓則順着他的力道退離,認真問他:“特洛夫說枷隻是枷的時候,你抖什麼?捏緊拳頭做什麼?”
随硯愣住了,沒想到他能在那樣的情形下注意到自己,回應他:“因為我不那麼想啊。這不是,正在跟你證明嗎?我這個替身,一定按你心裡的樣子,好、好、做。”
缪亓則沒理會他的挑釁,固執問:“你在害怕什麼?”
随硯見他油鹽不進,一下子松開了自己的手,“你的誠意還不夠讓我回答這個問題。”
缪亓則:“好。”
他答應得很幹脆,随硯都有些詫異。
兩個人都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隔着一點距離站直身子,缪亓則的視線在周圍巡視了一圈又落回到他身上。
“今晚的你,是真正的你嗎?”缪亓則問。
随硯:“以前不是,現在是。”
以前的他不是這樣,但是現在的他是,所以,嚴格算起來,現在這樣也算是真正的他。
缪亓則懂了,他點點頭,“知道了。”
他按亮手機,瞄了一眼上面的時間,“很晚了,該走了。早點休息,晚安。”
二人一先一後出來,各自離開。
缪亓則回到住處,一番收拾之後終于拖着疲憊的身子癱在被子裡面,卻發現手機上有一條随硯發來的微信,有一陣時間了。
[随風潛入夜:晚安。]
缪亓則盯着屏幕上的兩個字,想了很多,從第一個故事初次接觸随硯再到不久前的那個吻,他覺得,随硯這個人,很難懂,卻又很簡單。
他像是矛盾體,自我呈現的兩面都在互相掙紮,一邊放任,一邊警醒。
他重新按亮屏幕,改了備注。
他擱下手機,漸漸進入深眠。
夜空中的雲朵不知道什麼時候飄走了,大方地給月亮讓了位置,皎潔的月光灑向大地,籠罩在房頂上、樹木上、道路上。
透過半掩的窗簾,裹卷着微風,輕輕吹進了房間,入了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