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靜。
随硯蜷縮在房間沙發角落,面朝着窗外,看着五光十色,逐漸放松自己,進入夢鄉。
-
一片白色的霧中。
随硯恢複視覺的時候,看見的隻剩蒼茫,籠罩在眼前的是觸碰不到的霧,沒有實體,但卻伴随在他的身邊。
要往前,要脫離這裡。
于是他開始努力,他越走越遠,霧的深處隻會還是霧,一層又一層,剝奪的就不隻是視力,還有呼吸。
呼吸逐漸粗重,踹氣聲越來越大,連腳步都越來越沉重,每一步都要花費巨大的力氣,強行用自己的意志力來維持。
快了,就快了。
當腳步真正踏出這片仿佛要人命的區域時,所有的空氣瞬間湧入呼吸道,過度的空氣讓随硯感到一陣心梗。腳步也輕盈得仿佛可以飄起來,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舒适過。
他擡頭看向四周,高挂的太陽光照射在每一個物體上,再反射進随硯的眼睛,使他不得不虛着眼睛重新聚焦。
遠處幾十米處是一幢建築,外表是極其鮮豔的色彩,暖色系的色調看上去就會讓人心曠神怡。他所站着的位置是那棟樓的背面,除了一層側方有一個後門,剩下的一眼望過去全是透着光的窗戶。
剛剛那些刺眼的光大多都是因為這些锃光瓦亮的玻璃。
樓下的空地是一片很大很大的草地,草地鋪得很平整,連上面覆着的草皮都是貨真價實的真草。
旁邊有一顆很大很大的樹,随硯明确知道自己不認識樹的種類。
樹極其粗壯,離地三四米的地方就已經開叉,分别延伸出去兩根粗壯的枝幹,再開枝散葉,不斷生長,直到現在籠罩了一大片的上空。
整棵樹高達四五層樓。
樹下面放着一個木馬,木頭做的,下方又用木頭做成了弧度底座,一左一右嵌在底部。木馬被刷成了橙色,放在大樹下,和周圍綠色的生機相撞,色彩度拉滿。
吸引随硯的是一個小孩,背對着自己,看上去也就四五歲,坐在草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麼。
随硯站在原地猶豫了兩下,還是擡起步子往小孩的方向走去,突然間就失去了意識。
再恢複意識的時候自己已經到了小孩的位置,環顧一周卻沒有看見小孩。他揉了揉眼睛,擡起手的瞬間就停住了。
他發現自己的手變得很小,又低頭看着自己的一身裝扮,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到地面的距離變得很短,終于接受了現實。
他進到了那個小孩的身體。
還沒等他想清楚,就有聲音傳來。
一道稚嫩但又帶着無奈的聲音響起:“你别哭了,我這不是去給你拿了嗎,不要哭了。”
是誰?
随硯背對着那道聲音,想要轉過身去卻做不到。他發現自從那道聲音響起,自己就無法控制這具身體,現在的他隻是這個場景裡面唯一的外來意識,隻有參觀權,沒有參與權。
他聽着自己這具身體的小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嗚嗚——小則哥哥——小則哥哥你沒事吧,嗚嗚嗚嗚——”
随硯順着小孩子擡頭的視線看去,發現那棵很大的樹的分叉口坐着另一個小孩。
小孩明眸皓齒,小小年紀眉頭無奈地皺起,坐在樹杈的姿勢也不老實,一條腳垂着另一條腿半蹲在凹陷處,手上拿着一隻風筝,直直看向自己。
是看向這個小孩。
他收斂好自己的姿勢,調整了一下角度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落地的時候還絆了兩下。顯然他不在意,迅速爬起來,抓起落在一旁的風筝就走到跟前。
被稱呼為小則哥哥的孩子把好不容易拿到的風筝遞給他,并且叮囑:“小硯,風筝給你拿回來了,不要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