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接話:“我不是陌生人,我是小孩。”
随硯不明白這之間有什麼不同的,堅持自己的想法:“我又不認識你。”
小孩說:“我叫缪亓則,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了,現在你認識我了。”
随硯無法消化太多信息:“苗七澤是什麼,我沒聽說過。”
缪亓則說:“這是我的名字,可是我還不會寫,或者你可以叫我小則哥哥。”
“你叫什麼名字呀?”
随硯不吭聲。
缪亓則決定還是先把他帶領回家。
他引導性開口:“你告訴我你家在哪裡,我可以帶你回去。”
随硯:“為什麼你可以找到地方?”
缪亓則:“因為我的爸爸媽媽教過我怎麼回家,現在的我已經可以一個人了。”
随硯眼睛依舊水潤潤的:“媽媽也教過我,可是我……我記不住。”說着又要哭了。
缪亓則是個不愛哭的小孩,所以他不知道怎麼應對哭泣的小孩。
他隻好伸出短短的手,學着大人的模樣,放在随硯的背上,生疏地拍拍:“我帶你回家。”
随硯踉踉跄跄站起身,小小的身子視野很低,幾乎看不見什麼東西,他隻好依靠這個初次見面的跟他一樣小的夥伴,期望他真的能帶自己回家。
好在随硯雖然不認識路,但是記得自己的家的地址。而缪亓則也表現出來了和自己年齡極其不符的沉着,短腿帶着另一個短腿往家趕。
當随硯看見自己家門口的場景時,他迫不及待脫離缪亓則,蹬着小腿一股腦跑過去,撞進在門口張望着的另一個小孩懷裡,随後放聲大哭。
接着一個着急的女人從外頭回來,看見他們連忙跑過去,将他們一并攬入懷中,全是後悸。
“小硯你去哪裡了,吓死媽媽了!”
随硯哭着說:“媽媽對不起,我再也不會一個人跑出去了!嗚嗚嗚嗚”
女人摸了摸他的發頂,歎氣道:“你出去好歹帶上小昭啊,他識路。”
她口中的小昭就是随硯撲進懷裡的小孩,看上去稍高一些,抱着他說:“小硯以後不要丢下我自己跑出去,姐姐會擔心的!”
随硯哭着點點頭。
随母安撫了倆小孩好一陣,才想起重點:“小硯你怎麼找回來的?”
随硯嗓音軟軟:“小則哥哥帶我回來的。”
随母疑惑:“小則哥哥是誰?”
此時,缪亓則正好走到他們跟前,矜持道:“阿姨好,我叫缪亓則。我在南邊公園遇見了他,他在哭,我就把他帶回來了。”
想了想,他又補充:“我不是壞人。”
随硯跑到他身邊,拉着他衣服,對媽媽說:“媽媽,小則哥哥,是好人,不是壞人。”
随母無奈,破涕而笑。
随後表示了對缪亓則的感謝,并留他做客,但缪亓則表示自己該回去了,随母就沒有再堅持。
不放心一個小孩自己回家,随母根據缪亓則的指示聯系了他的家長,順帶得知他們家離這裡不遠。
缪亓則的家長很快趕到了這裡。
走之前,他對随硯說:“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随硯說:“我叫随硯。小則哥哥再見!”
“随硯再見!”
這便是随硯和缪亓則的初遇。
彼時,還不到三歲。
下一次相遇,是在幼兒園。
随硯在校園裡遇見了一個很熟悉的人,毅然抛棄了沈昭質,跑到他跟前。
“哥哥!我們又見面了!”
被攔着的缪亓則有些愣住,顯然沒想到能在這裡再次遇見。
四歲的孩子比之前更加成熟一些,但是言行舉止還是之前的感覺。
“随硯。”
哥哥記得自己的名字,随硯很高興,但是下一秒聽見他說:“那你還記得我叫什麼嗎?”
随硯愣住了,印象中哥哥告訴過自己,但是當時的他就無法理解,隻記得小則哥哥這麼個稱呼,到後來,時間有些長,小小的腦容量容不下太多的東西,連哥哥的前綴都忘記了。
隻記得,有這麼一個哥哥,帶自己脫離了恐懼。
随硯有些抱歉:“對不起哥哥,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但是我記得你。”
缪亓則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隻是一字一句跟他講:“那你要記住了哦,我叫缪亓則,我已經會寫自己的名字了,我給你寫一遍,你不要再忘記了哦!”
随硯信誓旦旦:“好!”
自此,再也沒有忘記過。
随硯和缪亓則的緣分從記住姓名的這一條續起,越過了小學、初中、高中乃至大學以及後來的一切,再也密不可分。
他們是青梅竹馬,是自己把握的緣分,是彼此無解的羁絆,是彼此永恒的摯愛,更是餘生萬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