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和沈昭質的羁絆源于在什麼都不記得的年紀裡面,先學會了打架,就此銘記一生。
不打不相識。
四歲那年,是兩個人緣分的開端。
*
“你拿的東西是我的!”
一道帶着怒意的稚嫩聲音響起,小小的程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見到在幼兒園見過的一個小朋友氣勢洶洶朝自己沖過來,半步沒停歇,把自己撞了個趔趄。
程景個子小,比那個小孩看上去瘦削多了,力氣也不見得有多大,被撞得身形不穩,及時伸出手扶住一旁的桌子才勉強穩住姿勢。
被莫名其妙一撞,他也生氣:“你做什麼!”
那小孩瞪着他,眼睛像是銅鈴一樣,眉毛都像是要飛天了,厲聲道:“你手上的東西是我的!”
程景有些發愣,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捏着的玩具。
是一隻木頭小鹿,被雕琢得完美無瑕,磨平了所有的棱角,覆上色彩鮮明的油彩,晾幹,就得到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小鹿。
色彩絢爛的小鹿被白潤的小手捏在手心,色彩沖撞下顯得更生動了。
程景一聽,心裡很是不服氣,小手一背,把小鹿藏在了自己身後,強勢地隔斷了對面人直勾勾盯着的眼神。
程景跟他講道理:“這是公共場所的玩具,是大家都可以玩的,你憑什麼說是你的東西!”
對面人氣得跳腳:“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都是我一直在玩,摸它最多的就是我,當然是我的東西!”
程景一點也沒被他繞進去:“上面寫你名兒了?”
“……沒有,那又怎樣!”
程景冷漠對待:“哦。”
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向來嚣張跋扈的小孩實在是氣不過,就要上手去搶。
還沒邁出兩步,就被找來的另一個人制止了。
“沈昭質!你不要這樣!”
被叫作沈昭質的小孩哪裡肯聽,就要擺脫來人的桎梏,邊掙紮邊道:“随硯你不要攔我,我一定要搶回來我的東西,讓他知道到底誰才是它的主人!”
一旁的程景無動于衷,看着憤怒的沈昭質就像一隻發怒的獅子在狂嘯,淡淡擋回去:“反正不是你。”
沈昭質:“啊啊啊啊啊啊你聽到了嗎我不服!”
随硯加大了攔着他的力道:“你冷靜一點。”
然而,被情緒主導的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沈昭質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強行掙脫了束縛,揮起拳頭砸向了程景。
後者雙手還放在背後,對于突如其來的變故始料未及,還沒等做出反應,身體就先一步感受到了疼痛。
被一拳打到了肩膀。
這下就忍不了了。
程景把那隻處于紛争中心的玩具小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開始還擊,和沈昭質纏打起來。
小孩子間的打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要論實質性的傷害,也是不可忽略的。
程景随手操起了一旁的矮凳,掄起胳膊砸向和自己鬥争的沈昭質。不得不說,小小年紀,準頭和力道都不容小觑,這一下,給沈昭質腦袋開了瓢。
額角的血液緩緩流出,擦過眉毛,皮膚上滾動的癢意終于從痛感中擠出一條路,昭示着額頭上有着什麼。沈昭質擡頭一摸,一手的紅,給自己也有些吓到了,連哭都忘記了,就想着讨些什麼,才能不白吃虧。
二人又纏打起來,混亂之中,忙于攔架的随硯也無法幸免,臉上被誤傷的青一塊兒紫一塊兒。
他無力呐喊:“你們……不要再打啦!”
沒用。
混亂之中,誰還顧得上到底傷痛會落在哪裡,全是情緒的宣洩。
這場鬧劇,以幼兒園老師的到來而告終。
他們三個人纏鬥在一起的動靜過于大,吓哭了好幾個膽小的孩子,哭聲一起,震天動地,很快引來了老師。
被分開的時候,沈昭質額頭破了,血糊得滿臉都是,程景也鼻血不止,最無辜的莫過于勸架的随硯,被誤傷的面積一點也不小。
情況惡劣,叫了家長。
羅教授匆匆感到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教材,風風火火就來了幼兒園,一看就是剛下課就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