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手機,撥了程烈的電話,在等待電話被接通的過程中,他看着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出神。
對方既然要走,那大概率是不會接電話的,他隻是試試而已,如果不接,他就找别人,找鄭通,或者找蘇虹雨,再不行,他甚至能找到檀家去。
既然想好了要去做,就要有做到底的決心。
“抱歉,您正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Sorry,the number you are calling is not answering at the moment. Please try again later......”
他垂眸看着手機屏幕的通話界面,把電話挂了,又打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
他沒放棄,打算重新打一次,如果這次再不行,他就去找鄭通。
可是在他的手指碰到重撥鍵之前,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他蹙着眉接了,卻不料對面開口就道:“你是夏長?”
夏長有些驚訝,一上來就報名字的,他很難不把對方跟瘋狂的粉絲聯系到一塊去,正打算挂電話,就聽對方道:“先别挂!如果我沒猜錯,你是要找程烈吧?”
他道:“你是誰?”
聽到他的聲音,對方笑了笑,道:“我是蘇虹雨啊。”
夏長心中一驚,禮貌道:“你好,請問一下,你知道程烈現在在哪嗎?”
蘇虹雨道:“我打電話給你不就是為了這個嗎,他現在應該在栖山,今天是他媽媽的忌日,一般來說,他都會在這天一聲不吭地一個人出去,手機什麼的都開了飛行,所以誰都聯系不上他,我怕你着急,跟你說一聲。”
夏長道:“栖山?是北城那個嗎?”
蘇虹雨道:“對啊,所以他昨晚跑過來南城找你我都挺驚訝的,因為第二天他就要回北城。”
夏長道:“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蘇虹雨道:“不客氣,祝你好運,對了,我們加下好友吧,搜這個手機号就能搜到我微信。”
夏長道:“好。”
于是很快,他們兩個人順利地加上了好友,蘇虹雨給他發了栖山的定位。
本來他隻是因為程烈的離開而不安,可這會知道今天是程烈媽媽的忌日的時候,心中瞬間被另一種情緒填滿,他很擔心對方,所以一定要親自過去看看。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怕程烈難過,所以想過去陪他。
他給程烈發了消息,随後迅速定了最近的往北城去的航班,四個小時之後,他就在北城機場了,經過了三十多分鐘的車程後,他終于到了栖山。
這座山的濕度和寒意都很重,剛上山,他便被凍得緊了緊大衣。
這會天上恰好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把小路邊的雜草和野花都澆濕了,而這些雜草和野花,又把過路的他的大衣衣擺給沾濕了。
他順着山腳下工作人員的指引,到了一處墓園,那裡躺着許許多多的墓碑,但這并不是他在意的點,他在意的,是那裡站着一個他熟悉的身影。
這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單手撐着一把黑色的傘,在墓碑前站得筆直。
因為害怕驚擾在此處長眠的人,所以他特意放輕腳步,走到程烈身邊。程烈沒看他,估計沒發現是他,隻是以為是隔壁墓碑的祭拜者。
墓碑的中間放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想來生前是個善良美麗的人。而照片旁邊刻了幾個字——“愛妻程凝雲之墓”。
他微微俯身,在墓碑旁邊那束黃白色的花束旁邊放了一束花,不知道程烈的媽媽喜歡什麼顔色,于是他挑了一束最漂亮的花,藍白色的玫瑰,溫柔又夢幻。
他輕聲道:“阿姨,新年快樂。”
這時候,站着的人終于有了反應,望着他的眼中難掩驚訝,開口喊他的時候,聲音中充滿了不确定——
“夏長?”
等到真正見到夏長的正臉的時候,程烈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砸中了一樣,再也起不來。
程烈道:“......你怎麼來了?”
夏長以為程烈是不願祭拜母親時被打擾,于是真誠道:“抱歉,沒問過你的意見就擅自過來了,打擾了,我在山下等你。”
他正想轉身離開,手腕卻被人扣住了,傘也偏向了他這一邊。他擡眸望向那個扣住他手腕的人,輕聲道:“怎麼了?”
這時候他們兩個才真真正正地對視上,他發現這會對方的眼睛上好像真的蒙了一層薄薄的霧,不知道是不是這山中霧氣太重給他帶來的錯覺。
程烈沒松開握住他手腕的手,将他拉近了幾分,對墓碑上的人溫聲道:“媽,介紹一下,這是夏長,是我喜歡的人。”
聽到最後一句話,夏長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偏頭望向對方的眼睛也睜大了幾分,他不知道,對方待他竟如此珍重。
見到對方望向自己,夏長輕聲道:“阿姨好,我是夏長,抱歉今天冒昧地打擾您了,祝您新年快樂,在那邊一切順利,生活幸福。”
程烈道:“不算打擾,你能來,我其實很驚喜。”
夏長沒應他,因為這會他的心跳有些快,他總覺得,面對程烈的媽媽,他該再說些什麼,于是深吸一口氣,對墓碑上的人鄭重承諾道:“阿姨放心,我會替您照顧好程烈的。”
程烈有些驚訝,随即握住他手腕的手緊了緊,對墓碑上的人道:“媽,放心,我們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