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碧瓦朱甍極盡之地突然有一星火卷席,而後沖天的大火勢不可擋,其陣仗之大,染紅了京都的半片天。
宮牆内哀嚎遍地,宮牆外卻無一人投以目光。
燕涼這一覺睡的很不安,或許是因為暝滾燙的身體遲遲降不下溫,或許也是預感到什麼超出了預料。
他睡的很淺,以至于劉管家急匆匆的腳步一響他就睜開了眼。
中年男人連滾帶爬地敲響屋門,一點禮節都沒顧上:“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皇宮被燒了——沒一個人活着啊!!!”
燕涼霍然起身,未等他反應過來,面前一陣天旋地轉,所有的場景倏地模糊扭曲,失重感将他拽入一片黑暗。
……
……
所有的玩家都因這變故懵了,但他們什麼都沒來得及想,一個巨大的紅色阿拉伯數字出現在他們意識的黑幕中——“5”。
……
“聽說今年的煙火大會三皇子親臨,特設花燈比武,拔的頭籌者賞白銀千兩,瞧這兩天來了不少外地人,長樂街要比往常熱鬧得多哩!”
“嚯,你曉得那三皇子為什麼來……”
燕涼睜開眼的一瞬,頭痛欲裂,有如針紮。
“怎麼了燕司郎,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耳邊熟悉的聲音關切道。
燕涼偏頭,有片刻恍神,随後啞聲道:“去芳菲閣。”
“去芳菲閣?!”
皇甫東流難掩驚訝,一向潔身自好的燕司郎怎麼會主動要求去青樓?!
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确定地再問了一遍:“你别不是被邪祟附體了吧?”
“芳菲閣,有火災的線索。”燕涼抛下這麼一句後大步朝前走,皇甫東流在原地愣了一會才踉跄跟上。
“你倒是等我一下啊。”
依舊是令人不适的脂粉味,燕涼避開女子們纏上來的手,單刀直入:“憐衣姑娘可在,我要見她。”
女子們一聽“憐衣”,咯咯咯笑成一團,“這位爺,憐衣姐姐可不是那麼好見的。”
“是啊,公子也可以看看我們呀,我們雖然比不上憐衣姐姐貌美,但定然也能讨您歡心的。”
“公子莫要冷着一張臉嘛……”
燕涼面無表情,眼眸沉靜如水,若真要論起相貌來,他比眼前所有女子都更容易叫人失神沉淪,那是種不論男女都能欣賞到的好模樣。
隻是他素來冷淡鋒利的氣質讓人很少把注意力放在他臉上。
終于,皇甫東流氣喘籲籲地來遲,他見燕涼沒有直接拿出令牌吼一聲“鎮妖司辦事”便知他不想打草驚蛇,當即輕咳一聲吸引了其他人注意力。
“這位是我的好友,今日他想見憐衣姑娘你們帶他去。”末了,皇甫東流還補上一句,“他花銷都記我賬上。”
“呀,既然是黃公子的朋友我們自然要好好招待。”一女子扭的婀娜多姿湊到燕涼面前,“這位公子跟奴家來。”
“多謝。”燕涼瞥了皇甫東流一眼,對方沖他磨了磨牙,大意是回頭找他算個明白賬,燕涼回以淺笑,覺得這位三皇子還挺有意思。
隻是,他貴為皇子,和自己這麼一個小小官吏實在是有些親近過頭了。
比如他剛來時不知道皇甫東流身份,一直是以“我”自稱,但這位皇子殿下似乎并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反倒是習以為常……
比如皇甫東流為他提燈,自然而然和他勾肩搭背……
在見憐衣前的路上燕涼飛快梳理起這個副本發生的一切。
皇甫東流和他會有什麼隐情暫且不談,他此刻真正心驚的是這個副本的氛圍。
平和,一切都很平和,平和到有些詭異。
帶來這種平和感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沒有覺得性命受到威脅。
無論是火災和無頭鬼似乎都無法波及到他,不僅是他,他目前所碰到的玩家:鎮妖司裡的那個,項知河亦或是姜華庭等人,他們潛意識似乎都不擔心這把火燒到自己頭上來。
這樣的平和麻痹了他們,偏偏有些線索又讓他們能夠抓住,因此玩家們甚至會生出一種隻要安心追查下去,所有事情都會水落石出的安逸感。
但怎麼可能呢。
走到現在,真的會有讓他們能夠不用憂慮生死的副本嗎?
如果真的陷入這種平和種,一點小小的殺機都能緻命。
燕涼閉了閉眼。
為什麼會回到原點……
是因為皇宮被燒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