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這天,來上黑魔法防禦術提高班的同學并不多,但莉安很興奮,上課鈴還沒有響她就早早的來到穆迪的教室裡,急急忙忙的坐到講台正前方的位置上,拿出《标準咒語:七級》等待着。
因為人少,氣氛格外肅靜,很快,她就聽見穆迪那很有特色的噔噔腳步聲順着走廊過來了。
“把這些東西收起來,”他粗聲粗氣的說,拄着拐杖艱難的走到講台邊坐了下來,“這些課本你們用不着。”
莉安雙眼放光的盯着穆迪,知道他就要講标準的黑魔法防禦術了,而不是什麼抵抗黑魔法生物的咒語。
穆迪拿出花名冊,他那隻正常的眼睛順着名單往下移動,而那隻帶魔法的眼睛不停的轉來轉去,盯着每一學生。
“好了,”當點名結束後,他說,“我收到盧平教授的一封信,介紹了這門課的情況,對于如何對付黑魔法生物,你們已經掌握了不少基礎知識——你們學會了對付博格特、紅帽子、欣克龐克、格林迪洛、卡巴和狼人,對嗎?”
同學們低聲表示贊同。
“可是在如何對付咒語方面,你們還學得很不夠,”穆迪說,“因此,我準備讓你們領略一下巫師們之間的法術,我有一年的時間教你們如何對付黑魔法。”
穆迪看到同學們震驚的目光,露出笑容,那布滿傷疤的臉就顯得更扭曲更怪異了,他拍了拍粗糙的大手,繼續講話。
“咒語有許多種形态,其魔力各不相同,根據魔法部的規定,我應該教你們各種破解咒,不應該告訴你們非法的黑魔咒語是什麼樣子,但在我看來,你們越早了解要對付的東西越有好處,如果你從未見過它,你又怎麼在它面前保護自己呢?如果某巫師要對你使用非法咒語,他是不會把他的打算告訴你的,他不會坦率、公道、禮貌的給你念咒,你必須做好準備,提高警惕。”
“那麼…你們有誰知道,哪些咒語會受到巫師法最嚴厲的懲罰呢?”
莉安舉起了手,熱切的看着他,穆迪對她點點頭,目光很是欣賞。
“我知道奪魂咒。”
“啊,是的,”穆迪贊賞的說,“想當年,奪魂咒給魔法部惹了不少麻煩。”
穆迪艱難的站起來,打開講台的抽屜,拿出一個玻璃瓶,三隻大黑蜘蛛在裡面爬個不停,他把手伸進瓶子,抓起一隻蜘蛛,放在攤開的手掌上,讓大家都能看見,然後用魔杖指着它,喃喃的念道,“Imperio! ”
蜘蛛僵硬的伸直了腿,摔在桌上,開始繞着圈子翻跟頭,穆迪一抖魔杖,它又支着兩條後腿站了起來,跳起了一種踢踏舞。
大家都笑了起來,隻有穆迪沒笑。
“你們覺得這很好玩,是嗎?”他粗着嗓子問,“如果我對你們來這一下,你們會喜歡嗎?”
笑聲立刻就消失了。
“完全受我控制,”穆迪說,這時蜘蛛開始不停的滾來滾去,“我可以讓它從窗口跳出去,或把自己淹死…”
“多年以前,許多巫師都宣稱被奪魂咒控制住了,”穆迪說,“真把魔法部忙壞了,那時候,他們要分清誰是被迫行事,誰是按自己的意願行事。”
“奪魂咒可以被抵禦,我會把方法教給你們,但是這需要很強的人格力量,不是每個人都能掌握的,你們最好盡量避免被它擊中。”
穆迪神色冰冷了一瞬,抓起翻跟頭的蜘蛛扔回玻璃瓶裡。
“還有誰知道什麼咒語嗎?非法咒語?”
莉安又把手高高的舉了起來,其他同學見怪不怪,畢竟大家都知道她的志向是成為傲羅,曾經有人想欺負這個父母雙亡的孤女,或者占占便宜——畢竟偌大的普威特家族和法國的勒洛伊家族隻有這一個女繼承人了,吃絕戶誰還不會?但莉安很快就教會了他們怎麼做人。
“說吧。”穆迪那隻帶魔法的眼睛骨碌碌一轉,繼續點莉安。
“鑽心咒。”莉安聲音很輕的說。
穆迪點頭,從玻璃瓶裡掏出第二隻蜘蛛,放在講台上。
“沒錯,就是鑽心咒,”穆迪用魔杖一指蜘蛛,“Enforgio! ”
蜘蛛變大了,穆迪又舉起魔杖,指着蜘蛛,輕輕的說,“Crucio. ”
蜘蛛的腿全部縮了起來,緊貼着身子,身體劇烈的抽搐起來,它沒有發出聲音——蜘蛛沒有發聲器官,如果它有,肯定會拼命尖叫。
穆迪看了看同學們恐懼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拿開魔杖,蜘蛛已經奄奄一息了,它的腿松弛下來,但仍在抽搐。
“Reducio. ”穆迪喃喃的說,蜘蛛縮回到原來的大小,穆迪把它重新放進瓶裡。
“極度痛苦,”穆迪輕聲說,“這個咒語一度也非常流行。”
“好了…還有誰知道什麼咒語嗎?”
莉安第三次把手舉起,但她的手抖個不停,神情痛苦。
“說吧,”穆迪望着她,鼓勵的說,“别害怕,孩子。”
莉安閉了閉眼,語調顫抖的說,“索命咒。”
所有同學都不安的扭頭看着她,穆迪歪斜的嘴抽動着,露出一絲微笑,“是的,這是最後一個、也是最厲害的一個咒語,索命咒…也叫殺戮咒、死咒。”
他把手伸進玻璃瓶,抓住第三隻蜘蛛,放在講台上,然後舉起魔杖。
莉安緊緊的閉着眼睛,但她的眼皮很薄,眼珠不停的亂轉,她知道自己根本躲不開那道可怕的光芒。
“Avada Kedavra. ”穆迪平靜的說。
一道耀眼的綠光刺得她眼皮生疼,射穿她的眼皮進入她的視線,同時還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大笑聲,以及一個女人的尖叫,等她睜開眼睛時,那蜘蛛翻了過來,仰面躺在桌上,身上并無半點傷痕,但已經死了。
幾個學生使勁忍住想要發出的喊叫,而穆迪淡定的把死蜘蛛從桌上掃到地闆上。
“很不美好,”他平靜的說,“令人很不愉快,而且沒有破解咒,隻能用物理掩體躲避,如牆壁,盾牌之類,所以可以使用變形咒召喚出盾牌,就可以勉強擋住索命咒,當然——視堅固程度而定。”
穆迪的兩隻眼睛注視着莉安,她的藍眼睛裡充斥着淚水,她知道,母親就是這樣死去的,和那隻蜘蛛一模一樣,沒有一點痕迹,沒有一點創傷,她隻記得一聲尖叫,一道綠光,母親的身體就變冷了。
那天母親帶着她從法國回來看望父親,但父親還沒有從鳳凰社回來時,他們就遭到了被父親捉進阿茲卡班的食死徒家屬的報複,母親隻來得及把她塞進櫃子裡,然後他們朝她的母親逼近…來不及拿起魔杖的母親…
穆迪又在說話了,莉安覺得他的聲音來自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鑽心咒和索命咒需要很強大的魔法力量作為基礎,并且要有強烈的施虐和殺戮的意念——正當的憤怒是不行的,你們可以把魔杖拿出來對準我,念出這句咒語,但我最多隻會流點鼻血。”
“那麼,我為什麼要向你們展示這些呢?因為你們必須充分意識到什麼是最糟糕的,我知道來上提高班的人恐怕都有遠大的理想,甚至打算去一線戰場和黑巫師對抗,你們不希望自己遇到你們現在面對的局面卻無能為力吧,還是那句話,随時保持警惕!”
“好了…這三個咒語——索命咒、奪魂咒、鑽心咒,都被稱為不可饒恕咒,把其中任何一個咒語用在人類身上,都足夠在阿茲卡班獲得一個永久免費的房間——那滋味可不像你們家的床那樣美妙,這就是我要教你們抵禦的東西,你們需要時刻保持警惕,永遠不能松懈,拿出羽毛筆,把這些記錄下來…”
在這堂課剩下來的時間裡,教室裡靜悄悄的,沒有人敢說話,莉安低頭不停垂淚,直到下課鈴響起,穆迪宣布下課後,議論聲頓時像決了口的洪水,洶湧而起。
大多數同學都用敬畏的口氣談論着那些咒語,莉安覺得這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事,她坐在原地,擦了擦眼淚,但眼淚越來越多。
一陣噔噔噔的奇怪聲音響起,停在莉安身邊——穆迪正注視着她,當他開口說話時,他的聲音仍然粗啞,卻低沉柔和得多了。
“沒關系,孩子,”他輕聲說,“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好嗎?來吧…我們再去喝杯茶。”
莉安抖了抖,擡頭看他,穆迪的藍眼睛正在眼窩裡微微顫動着,凝視着她。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酷,可是你必須有所了解,好了…走吧,莉安,我那兒的東西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莉安起身,穆迪把一隻粗糙的大手放在她肩膀上,兩人出了教室。
再次來到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莉安已經熟門熟路,穆迪給她倒了杯茶,又拿出一些餅幹和小甜品,這才呻吟一聲,摘掉了假腿,坐到椅子上看着她。
“想到不好的事了?”
“想到了我的母親,”莉安躊躇了片刻,終究還是說出了口,“您應該知道,她也被殺死了。”
“是啊,我知道,吉迪恩帶你來見過我,”穆迪輕聲的說,“也是因為那件事,我們一緻決定讓他把你藏起來,所以直到戰争結束,都很少有人知道普威特家族還有一位小姐。”
“但是還是被人發現了…”
“沒錯,戰争剛剛結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你的房子又被食死徒闖入了,”穆迪示意她吃點東西,繼續說道,“不過讓我慶幸的是,你終究沒有受到傷害,不然…”
“說到這裡,你還記得那個食死徒的長相嗎?”穆迪目不轉睛的盯着她,柔聲說,“别害怕孩子,我猜你應該知道,畢竟你甚至記得你母親出事——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但我對黑巫師深惡痛絕,尤其是那些食死徒。”
莉安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她的确很尊敬穆迪,但是她也不想出賣小巴蒂…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小巴蒂的臉總是在她腦海裡盤旋,她總會想到開學前那一個星期,從而想到他的唇、他的體溫、他的氣味兒、甚至他的聲音,一直揮之不去…
“我記得。”她說。
穆迪一瞬間顯得很警覺,那隻魔眼在他眼眶裡轉個不停,緊緊的盯着她,“那是誰?”
“他已經得到了懲罰,”莉安慢慢的說,“我認為夠了。”
“但是孩子,我要給你第三條忠告,”穆迪繼續盯着她,“做傲羅,心軟是大忌,看看我臉上這些傷疤,它們都是那些黑巫師留下來的,你對他們心軟,而他們并不會因為你的恻隐之心而對你手軟。”
莉安凝視他片刻,終于還是搖了搖頭,“但是我覺得夠了,也不想再計較,畢竟他沒有對我做什麼。”
穆迪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的五官都扭曲了,但一瞬之後,他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好孩子,雖然我不贊同,但你就像鄧布利多那樣仁慈,雖然…這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但我知道,你的善良終有一日會得到回報。”
莉安突然握緊了拳頭,神情也變得氣憤,“回報?不,好人沒好報!以後再見到他作惡,我會把他親手送進阿茲卡班!”
穆迪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他很快掩飾了過去,穿好假腿,粗聲粗氣的說,“現在,拿出你的魔杖,我要教你抵禦奪魂咒,以及一些決鬥咒語,先發制人可是很重要的。”
莉安站起身,高舉魔杖,擺出架勢,但是穆迪一瘸一拐的來到了她身後,握住了她拿魔杖的手。
“應該是這樣的…”
有那麼一瞬間,莉安覺得,穆迪就像小巴蒂教導她時那樣嚴肅、認真、可靠,她定了定神,投入了學習中。
離開穆迪的辦公室後,莉安擦了擦臉上濕漉漉的汗水,在寂靜的城堡裡一直往上走,但是她被皮皮鬼阻擋了片刻,在五樓的走廊上,皮皮鬼想把一隻大花瓶推到她身上,于是她用新學的咒語狠狠的收拾了他一頓。
她摩挲着口袋裡那些穆迪給她的小零食,神情都柔和許多,最後來到位于西塔樓最頂層的貓頭鷹棚屋。
棚屋是一個圓形的石頭房間,非常陰冷,刮着穿堂風,因為這裡的窗戶上都沒有安玻璃。
地闆上到處都是稻草和貓頭鷹糞便,以及貓頭鷹吐出的老鼠和田鼠骨頭,在直達塔樓最頂處的栖枝上,栖息着成百上千隻貓頭鷹,各個品種應有盡有。
它們幾乎都在睡覺,不過時不時的,會有一隻圓溜溜的琥珀色眼睛瞪視着她,莉安看見自己的貓頭鷹栖息在一根栖枝上,便匆匆走過去,小心避開了灑滿鳥糞的地面。
她把一封信綁在它腿上,又喂了一些貓頭鷹糧給它。
“一定要拿到回信,好嗎?”莉安說,抱着它走向牆上的一個洞口,撫摸着它的後背,“無論他有沒有回來,閃閃都要回信。”
貓頭鷹輕輕叫了幾聲,然後展開雙翅,飛進了夜色之中。
這天下了草藥課,莉安從溫室回到城堡,但她來到門廳時就發現再也無法前進,因為一大群學生都擠在大理石樓梯腳下豎起的一則大啟事周圍。
【三強争霸賽】
「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将于10月30日星期五傍晚六時抵達,下午的課程将會提前半小時結束,屆時請同學們把書包和課本送回宿舍,到城堡前面集合,迎接我們的客人,然後參加歡迎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