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開始吧。”
雨花亭内設有石座椅以供行人歇息,點起燭光,二人面對面各坐一方,香菱遞來脈枕放在石桌上墊着。
她探出二指,搭在王韋手腕的脈搏上。染着紅寇的指尖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越發地白潤修長。
王韋暗咽一口氣,擁有這手的女人姿色肯定出衆。他按耐住,靜靜地等待對方把脈。
柳冉停頓思索,認真詢問一些事項,最後熟練地在宣紙上落字。“可以了。你回去之後注意飲食,忌辛辣油膩的食物,避免影響藥效。”
“多謝姑娘。”
王韋起身,收起藥方認真折疊整齊,塞入袖子内。
香菱見狀,開口攔住打算就此離開的王韋:“大人,昨日我家少……姑娘說過,她隻為窮苦百姓義診,還請大人支一下診金。”
“診金?什麼診金?”
得到好處的王韋瞬間翻臉,全然沒有剛才那畢恭畢敬求醫的樣子,他厚顔無恥道,“我就是窮苦百姓啊!身上哪有錢給你!”
“大人,昨日您可答應過我們,怎麼出爾反爾?我家姑娘雖為醫者,可平日也是需要吃用的,我看您一身裝束非富即貴,難道還不給不了幾塊碎銀嗎?”
“你說說,王某答應你們什麼了?啊?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們有證據嗎?沒有的話少在這兒胡說八道!”
對方打死不承認,一副“我就沒有你能奈我如何”的大爺态度,香菱氣急,“大人,您的病長期未愈,并非三兩天便能好全。您如此做法,就不怕得罪我家姑娘?”
“怕?王某行走江湖從沒怕過,就算得罪了那又怎樣,等會兒将你倆統統抓回去,然後再告訴大家揭穿你們是女人的身份,隻要你們的名聲毀掉,往後你們不想幫也得幫!”
風吹得燭光搖曳,宛如群魔亂舞,将王韋醜陋的嘴臉全照得一清二楚。
他不僅想治病還想占盡好處!
香菱頓感不妙,哆嗦地往後一退。
這時柳冉緩緩站起身,夜晚的風刮得衣衫亂舞,微弱的光線落在她身上,仿佛鍍了一層淺黃色的光暈,如夢如幻。
她沒有半點慌張,嗓音清泠:“原來王大人又想賴賬啊。”
王韋來不及思考柳冉口中“又”的意思,說話間,那削蔥玉指撩起黑紗,那張隐藏在帏帽下的容貌完美地展現衆人面前。
王韋的心髒砰砰狂跳,他見過太多美人,但像柳冉這種似春日寒雪,暖意盎然帶着沁沁冷冽模樣的人,天地下難得一見。
摩擦蠢蠢欲動雙掌,色迷熏心的王韋當即命令道:“将她們兩個抓起來!”
話音一落,身後幾個男人二話不說立即沖上來。
四處無人,在他們眼中的兩個弱女子根本構不起威脅。也正因為如此,幾人全都放松警惕,絲毫沒注意銀針從柳冉的袖子裡飛出,分别紮入他們的穴位。
柳冉配的迷藥特地加大劑量,僅一滴便能緻成年男性在三息之内陷入深度昏迷。因此幾人才近身,一時疏忽全部中招,身子微微搖晃幾下,旋即直挺挺昏倒在地。
王韋勢在必得的表情驟僵,茫然地怔愣原地。
怎麼回事?
未等他想明白,下一秒,隻覺身體某處刺痛,緊接着他雙眼一翻跟着倒下。
“香菱,把他們全綁起來。”
香菱試探性地踢了踢地上的人,聞言,她收回腳應了聲。
幾人橫七豎八倒在一起,需要動手搬開才能捆綁,香菱猶豫不決,“少夫人,男女授受不親,這恐怕……不妥吧?”
“你害怕了?”
對上她的眸子,香菱一咬牙:“沒有!”從謝家派到她身邊服侍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少夫人的人了。無論少夫人想做什麼,即使她不明其原因,她都要不遺餘力幫助少夫人。
香菱第一次做,綁得松松垮垮很不結實。柳冉以防萬一隻好親自上陣,用特殊的繩法将他們的手腳捆綁起來。
瞧她的動作娴熟,像是幹過很多次了,香菱不由好奇地問了一句:“少夫人,您是在哪裡學的?”
“書上。”
柳冉面不改色回道,“念多點書,知識廣泛自然就會。”
“你認真瞧清楚了,這種繩結看似簡單,可一旦掙紮隻會越收越緊。我們手腳快些,免得他們之中會有人突然醒來。”
柳冉無法保證迷藥多久失效,檢查過一遍所有人都被綁住,香菱拿來一個竹筒,猛然潑到王韋的頭上。
“嘩——”
柳冉給他的那枚銀針下的量微乎其微,突如其來的冷意激醒了他,王韋哆嗦身子,旋即清醒過來。
“嗚嗚——”
他的嘴巴塞着一塊布無法說話,隻能瞪大眼睛惡狠狠地盯着她們。
柳冉坐在亭内,鎮定自若俯視台階下試圖反抗的中年男人。
現在的她們,從剛才任人宰割扭轉局勢,變成他們是刀闆上的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