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淡淡的，沒起任何波瀾，甚至還帶着肯定的意思，似乎在很早他就這麼認為了，沒有什麼需要确定的地方。
雖然本就是假的，但聽到他毫不猶豫的就相信自己的話。
陳月洋眨了眨眼閃着淚光，顫抖的說道，“謝謝你…才然…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她說的每句都帶有顫音，但他還是會聽清的，她知道的。
陳月洋擠出微笑的接着問道，“那之後呢？”
“之後…”
……
到了學校，陳月洋還是沒反應過來。
她呆呆着從他背上下來後，腳的疼痛也因為情緒的原因一時感受不到了，但身體的本能還是讓她踉跄了幾步。
直到李才然扶住她，她才回過神看向了前方。
四周都站滿了人，村長從人群中拄着拐杖走了出來，他滿臉焦急，走到陳月洋面前，握住她的一隻手，心疼看着她，“小洋…”
話中，陳月洋就感到了他的哀傷，村長紅着眼，拍了拍她的手。
一想到陳樹可能是從家裡急匆匆趕來的，陳月洋擔心的問道，“陳爺爺…你不是回去了嘛？”
陳樹搖了下頭，“我隻在這附近走了走，知道這件事就趕緊回來了”
“對不起孩子，受苦了”
短短的幾句話，讓陳月洋眼睛又起了霧，她隻好瞪着眼晴，裝作平常的說道，“沒有受什麼苦的陳爺爺…沒事…”
陳樹不認同這句話，“怎麼會沒事呢…小洋…”他憐愛的摸了摸陳月洋的頭。
陳月洋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隻好咧開嘴笑着，“我真的沒有事陳爺爺…”
陳樹歎了聲氣，又重複的說“怎麼會沒事呢…”
他握緊了拐杖沉默地轉過身看向衆人，陳月洋看着他的背影，沉重的心情在此刻占據她的心頭。
前面站着其中許多熟悉的同學，她一眼就看到了，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現在都低下了頭？
而她所熟知的班主任和其他眼熟的老師則站在後圍，她看向人群中的劉意琪，她望着她的眸中閃爍着些淚光，别的老師也多數是類似或者是不忍心的眼神。
這種被很多人注意到的情況，是從未有過的，但在這次她卻深刻體驗到了。
沒有什麼刺痛的言語，沒有任何責怪的眼神。
“陳月洋”
人群中響起了一道響亮的男聲，大家同時向聲源處看去，吳野在衆人的目光中走了出來，走到了她面前，“之前…”他愧疚的看着她，低聲下氣說道，“對不起，我也不要求你原諒我，隻是覺得說總比不說好。”
這是…他向自己道歉？
還叫了自己的名字？
陳月洋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吳野所說的話，他從來都是用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而且從未叫過自己的名字，之前可能是不認識但在一年前的某天卻突然用了“笨蛋洋”的稱呼說她。
而現在…是終于結束了嘛？
持續了這麼久的時間，終于不用再體會了嗎？
她的鼻子酸酸的，聽着差點又落淚。
吳野先一步的道歉，讓其中一些人轉頭複雜的望向另外的一些人，對視的那一刻，很快就有幾個人走了出來，慢慢的越來越多人都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還有序的站在了一起，嘴裡異口同聲的說道，“對不起”
這突如其來的道歉陳月洋不知如何反應，隻愣愣的看着他們誠懇低頭的模樣，對于以前的傷害和莫名的針對。
這些自己真的能原諒嗎？
“不…恐怕不行…”
陳月洋握着他的手緊了緊，往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每次因為這件事傷心難過失眠的夜晚，如何能是一句道歉就能化解的呢？
她不敢忘他們在之前看着自己的眼神。
那種…讓她不敢忘懷。
陳月洋還在沉默，他的手就悄無聲息地覆上她的手拍了拍，她擡頭，李才然溫柔的眼神撞進的她的眼中，僅僅是一刹那他收回目光就要走上前。
陳月洋反過來握緊，他堪堪停住。
“好了”黃元婷突然出聲，她從人群中走出，走到了她的面前後背過了身看着他們，“我說過隻是道歉就想把别人的傷口補上是不可能的”
“你們的行為，動作，神情，敢問你們在别人對你這樣時，你們會因為對方的道歉就忘嗎？”她嚴肅的盯着他們。
他們閉着嘴一些人的頭往下垂去。
“擡起頭，你們這就是面對錯誤的方式？”黃元婷的語氣依然嚴厲的說，“最好收起你們這樣的表情吧，應該用實際行動證明才是最對的選擇，别用上一副受傷的表情就像你們是迫不得已道歉一樣。”
那句說完後，她擡腳走了回去，留下了一句，“我對你們很失望…”
此刻人群寂靜無聲了會兒，直到陳樹再次開口，“是的啊，孩子們，錯誤就是要自己勇于承擔的，而決不能是想着都道歉了，還能怎麼樣的想法，元婷老師說的是在理的，你們要聽明白嗎？”
他們通通點了點頭。
陳樹目光幽沉地轉過身重新看向陳月洋，正想說些什麼，她的右腿輕微的顫動吸引了他的注意，“小洋，你的腿怎麼了？”
陳月洋往下看了看，“隻是…不小心崴到了陳爺爺…”接着又加了句，“不嚴重的陳爺爺，你問問才然就知道了”
李才然配合的點了下頭。
陳樹這才不那麼緊張，“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跟陳爺爺說好嗎？”
他的慈祥的眼神讓陳月洋又一陣觸動，快速的點了下頭，眼角滲出了淚水。
陳樹伸出了寬大的手掌，又一次揉了揉她的頭，“小洋，你現在并不需要馬上回答，不要感到難以選擇和迷茫，你的選擇由你來定”說完，他放下手也摸了摸一旁的李才然。
李才然意外地垂下了頭。
剛才他想做的，陳樹都看在眼裡，而李才然也意識到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