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伯特的小說已經快要進行到結尾,畢竟女孩是他的靈感源泉、創作缪斯,當他們待在一起時總令他心律失常。
燥熱的午後連喧鬧的蟬都歇了傳唱的心思,洛麗塔蔫巴巴地盤縮在軟椅上,像極了被過量雨水灌溉的溫室花朵。
男人坐在她對面,埋首敲擊打字機。
洛麗塔不滿于亨伯特對自己的忽視,強撐身子蹭過去,從背後抱住他。
風扇悠悠轉着,送來一股帶着暖意的氣流。
亨伯特任由她粘着,擡手拍了拍女孩滑膩的小臂,“馬上,我很快就寫好了。”
他的指腹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掌心幹澀粗糙,刮起來癢癢的。
洛麗塔輕哼一聲,低腰從胳膊下面鑽進去,重重坐到他的腿上。
“哦嗚。”亨伯特呼痛,“洛麗塔,我的老胳膊老腿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是嗎?”洛麗塔陰陽怪氣地轉動眼珠,“再過一周我又得回那個該死的監牢,你難道不想和我多留一點回憶?”
“女孩,我必須承認跟你相處得每一秒都完美無缺,足以讓我回味無窮。”
亨伯特停下回抱她,不,應該說用“捧”來形容更為恰當,男人珍重的動作仿若懷裡的女孩便是自己傾盡一生求來的寶藏。
“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虔誠地在洛麗塔額間落下一吻,亨伯特緩聲哄道:“剛剛是我一時糊塗犯了錯,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洛麗塔恃寵而驕,“背我。”
“遵命,公主殿下。”
初中的最後一個學期在洛麗塔和亨伯特的雙重期盼下施施然進入倒計數。
冬天來了。
前陣子下過一場大雪,整座城市銀裝素裹,是冰天雪地的世界。
洛麗塔所在的寄宿學校長年種植着成林的紅楓,到了秋天火豔豔一片,煞是好看。
楓樹不高,樹幹也不粗壯,等雪一下,就成了它們的收容所,被連累得壓彎脊背。
洛麗塔和好友并肩走在鵝卵石小路上,行李箱輪子碾過坎坷不平的地面,發出良久的“咕噜咕噜”。她們漫無目的地從成績聊到八卦,徐徐走近校門。
——忽然“咚”的一聲悶響。
“天哪,我可憐的麗莎。”洛麗塔深感同情,“那群壞小子對你做了什麼?他們竟然把樹上的積雪全部踢到了你的頭上,真可惡。”
麗莎縮着脖子僵在原地,“哦,我親愛的多麗絲,如果你的表情沒有那麼幸災樂禍,我還勉強相信你是在為我抱不平。”
“快幫我拍掉它們,冷死了!”麗莎氣得直跺腳,“你看清是哪個混蛋做的了嗎?我一定要揍他一頓才行!”
洛麗塔笑嘻嘻地擡手掃雪,“抱歉朋友,我光顧着看你的窘态了。”
麗莎:……
校門口擠滿了前來接孩子的家長,淺薄的親情經過三個多月的曆練總算暴漲了一次。
人群中,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無端凸顯,洛麗塔一眼就望見了對方。
高舉右手揮了揮,她興沖沖地拉着麗莎奔過去。
“亨,我畢業了!”
話音未落,人已然蹿進亨伯特敞開的胸膛,像隻敏捷無比的樹懶。
亨伯特用力回抱她,“恭喜。”似乎要将幾個月以來的思念盡此轉達。
兩人旁若無人地緊密擁抱,此刻寒冷成為了正當理由,呼吸間交錯的白色霧氣紛紛揚揚散在虛空。
“嘿,多麗絲,這是誰?你的繼父?”
亨伯特這才反應過來旁邊有外人存在,“你好,我叫亨伯特,是多麗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