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後,我的心裡卻後悔起來。
我要和孫翔坦白一切嗎?
他信不信且不提,把未來的責任強行按在現在的他身上,也是對他的一種不公平啊!
孫翔的語調很疑惑:“夢?偶爾信吧。怎麼了?”
我搖搖頭,勉強笑了笑:“沒什麼……”
說話間,少年卻轉過身。
他的表情有些嚴肅:“你到底要說什麼?剛才你的語氣不太對勁。”
……這家夥,觀察力倒是挺敏銳的。
“就是,我之前做了一個噩夢。”我思考着措辭,“夢的内容讓人很難過,又太真實,所以我最近總能想起來。”
“哈?”孫翔語氣不善,“一個夢而已,有必要這樣嗎?”
我隻是笑笑,然後說道:“嗯,所以不好意思告訴你啊。”
“原來是這樣。”他似乎相信了,想了想又反問道,“那夢的内容是什麼?”
“内容?有點忘了。”我沒有看他,垂眸盯着灰色的柏油路,“大概就像……百花又拿了亞軍?呵呵,說不定是個預知夢呢,反正挺讓人難受的。”
實際有過之而無不及。
孫翔挑眉看着我:“你這樣的夢,絕大多數電競選手都有過吧?”
說完,還沒等我說話,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不過……”少年眼睛亮了亮:“他們都說,夢是反的。這麼一看,你這個夢說不定還是個好兆頭啊!”
“……”我無奈。
他果然是這個反應。
看着孫翔沾沾自喜的表情,我歎了口氣。
起碼是現在,我的确不适合和孫翔坦白這些。
可剛這麼想着,孫翔卻突然又說道:
“不過看你的表情,好像真挺擔心這件事。”他瞟了我一眼,皺起眉,語氣中卻暗藏着關心,“有這麼嚴重嗎?那讓我也想想……”
我眨眨眼,看着孫翔滿臉沉思的樣子。
沒過幾秒,他便擡起頭:
“容燕,你還記得‘蝴蝶效應’嗎?”
蝴蝶效應?
我記得,我以前好像和他提過這個詞。
擡起頭看到他的表情,我知道我倆估計想到一塊去了。
“你是說,我初三的時候跟你提過的?”我試探性問道。
孫翔搖搖頭,又點點頭,“準确來說,是中考前你在心願貼上寫的願望。你說你希望自己能帶來蝴蝶效應,讓百花拿到冠軍。”
……這他都記得?
那如今的孫翔,會不會發現什麼?
心中陡然升起疑慮,但我又仔細觀察了他的表情,似乎還算平靜。
我松了口氣。
還好他沒懷疑什麼,估計是他認為我的加入也算是一種蝴蝶效應吧?
我感歎:“你記得這麼清楚。”
“因為很在意啊!”孫翔大聲道,“當時我好奇得要死,你還不告訴我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後來呢,有去搜過嗎?”
“當然。我已經明白了。”少年點點頭,“所以,這就是接下來我要說的。”
他話音落下,我心跳仿佛倏地漏了一拍。
……某種意義上,孫翔已經猜中事情的真相了。
他真的很聰明。
孫翔沒注意到我的不對勁,繼續說道:“如果聯想到了‘蝴蝶效應’,大概你的夢就是故事裡面的‘蝴蝶’吧!”
“什麼意思?”
他看着我,雙眸明亮:“也許,這個夢就是改變未來的關鍵!”
我怔了怔。
“因為這件事你在夢裡經曆過了,那麼現實中再對待類似事件的時候就會更注意一些。”孫翔說道,“這麼一想,沒準咱們謹慎點對待哪場比賽,夢裡我們的失敗就能被避過去了!”
……我啞然失笑。
“乍一聽起來有點離奇,”我客觀評價道,“但世上确實也有過這種事的發生,因為一場夢而獲得了成功的人也不在少數。”
“我說的對吧!”孫翔自己給自己點頭,“所以,這是好事!這個夢就像是個好的預兆,之所以有做了這場夢的經曆,我們才會曉得做事時刻要謹慎點,最後有的困難才能被化解。我說的沒錯吧?”
……好像确實是這樣。
即使我們倆說的東西不一樣,他的話裡還帶着安撫我的意思。
但最終,結局竟是殊途同歸的,道理也一樣。
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因為我做了這個“夢”——也就是擁有來自未來的記憶,我才能達到現在的高度。
重生之後,我已經靠着自己的記憶赢過多少次,又幹成多少次大事了?
他說的沒錯。
這份未來的記憶不是累贅,于我而言,倒不如說更像是外挂才對。
我已經和百花一起拿了冠軍,改變了看似最沒希望更改的未來。
也許正因為有着這份記憶,我才能被激勵着一次又一次前行。
因為知道了結局,為了改變它,我才會想要更加努力,這起的恰巧是一個正向的作用
而現在,我反倒擔心起了還沒發生,說不定也不會發生的事?
這麼一想,最近我的想法甚至有些可笑了。
——我都已經改變了那麼多次的“未來”,難道還差這一次?
完全沒有必要擔驚受怕。
意識到這點,我失聲許久,說不出話來。
“……孫翔,”我最終說道,“你真給我說明白了。”
“是嗎?那就好!”孫翔見我這樣,難免露出開心的神色,“以後有什麼事對我說就行,你看翔哥這不是給你解決的明明白白的嗎?”
說着,少年伸手揉了揉我的頭,“所以,趕緊給老子安心下來!再怎麼說,你都有我在呢。”
他的話語很堅定。
“嗯!”我擡起頭,沖他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知道了……
“我們走吧!”
月光重新籠罩了這方小小的天地。
暖黃色的路燈溫柔地撫摸着我們的影子,為我們靜靜地照亮前方。
我和孫翔并肩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說起初中,你怎麼當時就想起來染發了?”我随口問道。
“為什麼?染發多帥啊!”孫翔非常果斷地回答,“你那會剛去百花沒多久,不也是染頭發了?”
聽他這麼說,我有點尴尬:“我那是……算了,确實帥。”
其實我是看了張佳樂染頭發,我才染的。
這麼一說,我第一次染發還是因為張佳樂,甚至是他主動帶我去的染發店。
這家夥,帶壞小孩子了啊!
“哼。不過看起來還不錯吧。”孫翔的語氣很勉強,仿佛就在說“老子勉為其難誇誇你好了”。
他還補充:“就是不太顯眼。當時你那發色,好像是深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