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伊想象過很多遍分院的場景，以及她會被分到哪個學院。

但很顯然，這種想象不包括現在。

盧娜去了拉文克勞；金妮在歡呼中坐在了喬治和弗雷德中間；科林·克裡維如願以償分入格蘭芬多，正在四處尋找哈利的影子——

新生一個個走光了。偌大的禮堂前方隻剩下菲伊一個人。

她後知後覺意識到，名單按照姓氏首字母順序宣讀，而菲伊根本沒有姓氏，自然留到了最後。所以麥格教授會怎麼念她的名字呢？難道念“菲伊·未知（Faye Unknown）”嗎？

菲伊突然覺得荒誕而且好笑，咬着腮幫子不讓自己顯得太奇怪。然後她聽見麥格教授頓了頓，念：

“Faye.”

禮堂裡一陣嗡嗡聲，菲伊隐約聽到，靠前的幾個人在讨論她究竟為什麼沒有姓氏。

寬大破舊的帽子蓋住菲伊半張臉，她幹脆閉上眼睛。腦子裡出現一個男性聲音，大概在枕骨的位置。那個家夥一直在歎息，或是發出類似便秘的聲響。

大概過了有半分鐘，正當菲伊思考這聲音是空氣傳導還是骨傳導時，帽子說了第一句話：

“好奇怪啊。”

菲伊默默跟了一句Me too.

分院帽面對哈利的時候，可能也沒有這麼便秘。她就是個普通人，沒必要糾結太久——放空大腦挺難的。

“我在想把你分到拉文克勞還是斯萊特林。你的腦海……很混亂。思想相當活躍，又十分博學；同時野心勃勃……哎呦。”

分院帽啧啧稱奇，“我不知道。現在的孩子想這麼多嗎？”

分院帽究竟靠什麼工作？菲伊又開始焦慮地咬嘴唇。

看原著的感覺，分院帽應該不能完整讀取人的内心，隻能模糊地概括出特征。但她有點擔心分院帽知道太多。

“放心，我隻是一頂無害的帽子。哦，我是說，我隻能讀取你現在正在想的事情。”帽子說，“聰明的小女巫。同樣，也是準備大展抱負的小女巫。大部分人在抛硬币之前，心中就想好了哪一面落地。所以你自己有選擇嗎？”

沒有。菲伊誠實地想。

她來霍格沃茨隻是體驗美好生活的，學院還真的不重要。她是個妥妥的悲觀主義者，無論此刻自己做了什麼選擇，将來一定有某一時刻，她會為自己的選擇後悔。

不如從一開始就把選擇權交給其他人。這樣即使未來對學院不滿意，也可以把罪過推給帽子。

帽子在菲伊的枕骨裡笑起來。

“不，不……你以後會感謝我的。現在告訴我，很多年後，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控制自己的思想，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菲伊擔心分院帽讀到一個新生“不該知道”的東西，一直在努力放空腦海。本來她在竭力想象等會兒晚宴上可能有的美味，突然聽到分院帽問她，思維一瞬間飄走。

滿手的鮮血，令人窒息的味道……那雙黯淡的黑色眼睛……

要捂住他的傷口，會有辦法的……

菲伊猛地咬緊嘴唇，尖銳的刺痛把她拉回來。

分院帽語氣飄忽，“好了，好了姑娘，沒事……我什麼也不知道。我誰也不會告訴。既然如此，那就——”

“斯萊特林！”

禮堂裡一瞬間的安靜。随後，斯萊特林長桌響起稀稀拉拉的、不情願的掌聲。背影單薄的小姑娘穿過長桌間的空隙一直走，她的同學在兩邊嚼着耳根，而且完全不避諱當事人。

“連姓氏都沒有……”

“這種泥巴種怎麼還能進斯萊特林？”

“斯萊特林？怎麼回事？我以為她會來格蘭芬多……今年斯萊特林比我們多兩個新生呢……”

菲伊知道自己剛剛把嘴唇咬出血了，因為刺痛逐漸轉變為持久的灼痛，溫熱的液體在慢慢往下淌。

她在四角凳上用手背擦過一次，但傷口好像比想象中大。走這短短的一段路，不得不緊緊抿唇，以防血流出來，過于瘆人。

“嘿，菲伊！你願意坐我背後嗎？”熟悉的聲音。

禮堂裡從左到右排列着赫奇帕奇、格蘭芬多、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長桌。盧娜在拉文克勞長桌向她招手。她的背後，隔一條過道，剛好有個空着的位置。

“還好我請他們空出這裡了。”金發的小姑娘說。

菲伊在那裡坐下，萬分不解。

“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我會分到斯萊特林？”鄧布利多開始講話前，菲伊轉頭低聲問她。

“我感覺你會。你看起來就很斯萊特林。”

真是咄咄怪事，菲伊臉上又沒寫着斯萊特林。更何況上一世在Pottermore官網，她測出是标标準準的拉文克勞。

鄧布利多很快開始簡短緻辭。兩個姑娘像課上講小話，怕被老師發現的初中生，規規矩矩坐好。一旦講話結束，晚宴開始，盧娜立刻又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