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隔走道伸長胳膊,用魔杖捅菲伊的脊椎骨。為了不在一堆優雅的斯萊特林面前叫出聲,菲伊又咬住了嘴唇。
“又怎麼了?”
“沒事。”盧娜說。“我就是想戳戳你。還有,别咬嘴唇,血要流下來了。我爸爸說,咬嘴唇會變傻。”
……
斯萊特林人均優雅貴族,這點在用餐禮節上體現得淋漓盡緻。大部分人都不允許說話時嘴裡還嚼着東西——克拉布和高爾似乎是例外。
總之為了以更中二的精神狀态融入斯萊特林,菲伊這一頓飯吃得相當拘謹,完全看不出是幾個月沒吃過肉的人。
她總感覺有人在看着她,所以全程坐得筆直。每一次端起高腳杯,都隻抿一小口,哪怕裡面是美味的南瓜汁而非酒。
這種感覺在甜點上桌後變得愈發明顯。
菲伊百無聊賴地用勺子按壓自己的一塊芒果布丁,試圖把它削成鼻涕蟲小黃的形狀。身邊歡聲笑語不絕于耳,身後連盧娜也時不時和其他人交談幾句,菲伊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于是她開始環顧四周,掃過教師席時突然間肌肉僵硬。
老天,原來吉德羅·洛哈特是那道視線的來源。
洛哈特的神情混合着擔憂、惋惜和一種古怪的欣喜,接觸到菲伊的視線,還裝模作樣搖了搖頭,仿佛在看街邊一隻可憐的髒兮兮的小貓小狗。
難以想象他拿這樣的神情盯了菲伊多長時間。
他旁邊坐着斯内普教授,顯然已經訓完開飛車的羅恩哈利,回到教師席上餘怒未消。此刻面無表情盯着洛哈特,渾身上下寫滿了厭惡。
不知道為什麼,斯内普左邊頭發有塊蓬松的部位。而他自己似乎沒發現,造型上的失誤讓斯内普的壓迫感大打折扣。菲伊隻會聯想到炸毛的巨大貓頭鷹。
這簡直越想越好笑。
菲伊慌忙低頭憋笑,手一抖,把初具雛形的布丁鼻涕蟲鏟成了兩段。
……
事情是在晚宴後詭異起來的。
菲伊乖乖跟着斯萊特林的級長,穿過大廳,穿過走廊,向牆上畫像問好。然後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隊伍在走廊盡頭分開,一個往西塔樓無窮無盡的台階去,一個左轉前往地下室。
然而菲伊哪裡都沒有去。她被吉德羅·洛哈特攔下了,兩個學院的新生都詫異地看着這位新晉黑魔法防禦術教授。
“你們繼續走,繼續走,不要在意我和這位菲伊小姐。我帶她到辦公室有點事……”
某些時候菲伊是很佩服洛哈特的。一方面,這個人在需要表演的時候,總能完美迎合他的受衆群體——那些崇拜她的小姑娘;另一方面,洛哈特似乎又很擅長忽視其他人的敵對——比如陰森森站在旁邊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作為蛇院院長,斯内普要跟着隊伍,确保每個新生都認識回公共休息室的路。現在洛哈特把菲伊帶走,毫無疑問,是在增加斯教後續的工作時長。
“我假設你知道,馬上就到宵禁。無論什麼事情,一個斯萊特林的新生都不應該此時、此刻待在宿舍外。”斯内普說。
但洛哈特好像聽不懂人話似的。
“好了,西弗勒斯,這是一點私事。”洛哈特滿不在乎地聳肩(菲伊瞪大眼睛。他居然敢叫西弗勒斯!勇士,敬你一杯!),“非常快,我保證她會在宵禁前回來——”
“……私事?我更不建議教師和學生之間,存在什麼私事。”
菲伊扶住額頭。
這段令人絕望的對話,已經讓幾個洛哈特的超級迷妹恨不得吃掉菲伊了。斯萊特林的喬伊斯·特拉弗斯在她身邊狠狠倒抽一口涼氣。
洛哈特擰起眉頭。他看起來好像在遭受某種痛苦的糾結,一時間唉聲歎氣,比分院帽還便秘。
“哎呀,哎呀,哎呀。西弗勒斯,你怎麼非要我這樣,非要在這麼多人面前——這對菲伊影響——好吧。”
他長歎一口氣,臉上顯露出勇士赴死前的堅毅。
“那麼,我,吉德羅·洛哈特,梅林爵士團三等勳章,反黑魔法聯盟榮譽會員,在此宣布:鑒于菲伊小姐身世悲慘、囊中羞澀,我作為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師,當義不容辭,資助菲伊今年的所有學業開銷!”
“各位在場的,聰明的小巫師們,我希望你們能保守秘密。”洛哈特俏皮地眨眼,“我并不希望這一無聲的小小善舉,被太多人知道。我不想給菲伊同學帶來太多壓力,好嗎?”
洛哈特緊緊攥着菲伊的右手,簡直像在她手腕上箍了一個鐵鉗。從他說第一個字開始,菲伊就用盡全身力氣試圖掙脫,累得氣喘籲籲但毫無效果。
現在人群形成一個包圍圈,她,洛哈特,斯内普被圍在中間,幾個小女生捂住了嘴,幾乎被感動到熱淚盈眶。
“我覺得,這不太好,教授。”盧娜扶住菲伊的肩頭。她比菲伊要高一點,很順暢地讓菲伊轉了個身,背對洛哈特。
“别扭過來。”她對菲伊說。
洛哈特的八顆牙齒嵌在笑容上閃閃發光。
等到菲伊終于在斯内普的幫助下掙脫洛哈特,回到隊伍裡時,周邊人不自覺地遠離她,好像他們之間有一堵透明的空氣牆。在古怪的氛圍中,斯萊特林的新生們學習公共休息室口令,每人都領到一張斯内普教授發的學期課表,亂糟糟認領了宿舍和行李。等一切安頓下來,菲伊在休息室有點泛綠的燈光下一看,手腕處一圈紅腫的指痕。
别的不說,手勁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