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任何一個人,可能都不會陷入此等尴尬境地。
首先他們不會把魔杖插在頭上,其次他們不會有這麼長一根棍子。再然後他們不會好奇過來蹭熱鬧,卻因為個子太矮,剛好卡在壁櫃年久失修的縫中。
最後,他們不會艱難取下魔杖,蓬頭垢面、強顔歡笑向幾人打招呼,并且解釋,腦袋後面的東西隻是她的柳木魔杖。
海格嘗試圓場,給面面相觑的衆人端來一碟乳脂軟糖。鑰匙管理員牌乳脂軟糖的威力衆所周知,但礙于面子,哈利和赫敏仍然表現出了很愛吃的樣子。
“哦,那是個一年級斯萊特林,菲伊。也許你們認識?她是來幫我加固雞棚的……昨天創建了CPA,對吧?”
在海格遞給她一顆時,菲伊展示了自己髒兮兮的手掌,免去了此等痛苦。她的牙沒有被軟糖粘在一起——因而獲得了優先說話的特權。
“我們當然認識。公雞保衛協會,簡寫CPA。”菲伊說。“要加入嗎?”
接下來就是一堆無趣的解釋,以及極限拉扯了。最終菲伊仰仗兩世為人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幾人收下栓有雞毛的小東西——用草繩打的吉祥結。
除了魔法,菲伊的技能樹到處開花,稀奇古怪的東西知道不少,但從來都隻是皮毛。于是當赫敏請求她再展示一些其他繩編的時候,菲伊不幸卡殼。
“我以為你是亞裔。”赫敏遺憾地說。
菲伊搓了搓長着小雀斑的臉頰,“我還真不确定。”
趁羅恩還在吐鼻涕蟲,幾個人聊了會兒洛哈特。除了赫敏外,他們很快就“洛哈特是個傻孔雀”達成了共同意見。臨近午飯回城堡去,赫敏一路上還在試圖争辯洛哈特教授有多麼迷人。羅恩吐出一條小小的鼻涕蟲,悄悄别過臉去。
“梅林在上,赫敏的聰明腦袋瓜去哪兒了?”
哈利遞過去紙袋,羅恩把鼻涕蟲扔進去,配合默契無間。兩個小男孩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赫敏氣鼓鼓的背影。
不過這一動作沒有持續太久,因為赫敏忽然回頭了,臉上帶着肉眼可見的慌亂。
“嗝……怎麼了?洛哈特出現在格蘭芬多長桌了嗎?”羅恩打着嗝悄悄說。
“你最好少說幾句。”哈利再次張開紙袋,新的鼻涕蟲重新掉進去。
顯然不是,因為赫敏徑直向三個慢悠悠的壓路機走來。
“麥格教授……哈利,羅恩,麥格教授在找你們兩個。噢,對了,她說還有菲伊。”
……
原著劇情裡,因為吐鼻涕蟲事件,羅恩去擦洗獎牌陳列室,哈利則幫吉德羅·洛哈特回信。也正是這時候,他第一次聽見管道中蛇怪的聲音。如果沒有菲伊的事,她會很樂意見證這一段劇情。
不過她此刻站在兩隻小獅子的旁邊,腦袋裡隻有“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幾個大字。自從把鼻涕蟲摔到卡羅臉上後,菲伊一直在等待懲罰。安然度過周五晚上,沒想到周六中午,該來的還是來了。
“你去幫費爾奇先生擦獎品陳列室裡的銀器,”麥格教授對羅恩說,“不許用魔法,韋斯萊——全用手擦。”
“至于你,波特……洛哈特教授點名要你。晚上八點整。”
麥格剛一轉向菲伊,兩個格蘭芬多就小聲争論起來,互相覺得自己比對方更倒黴。
“你是斯萊特林的菲伊,對吧?”
老師點名的壓迫感莫過于此。菲伊唯唯諾諾應答。
“是的教授。”
“剛好,”她說,“斯内普教授正在找你。鑒于你昨天,呃,往卡羅先生臉上扔鼻涕蟲的行為,你也有留堂。斯内普教授昨天有課,所以禁閉在今天下午。”
“我直接去找……去找斯内普教授?”
麥格似乎有點想笑,但格蘭芬多的貓貓院長抿了抿唇,最終忍住了。
“當然。下午三點整,魔藥辦公室。内容大概是……處理魔藥材料鼻涕蟲。”
麥格教授走遠了,羅恩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拍拍哈利的肩膀。
“放寬心,哈利。我們不會比菲伊更倒黴了。啊對了,你說,斯内普會需要我吐出來的鼻涕蟲嗎?”
菲伊釋懷地似了。
……
吃過午飯,菲伊一直在痛苦地啃《論魔杖》。為了改善自己無法施咒的現狀,菲伊寄希望于這本書,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到頭暈眼花。以至于臨近三點鐘時,居然感到如釋重負的欣喜。
公共休息室的另一頭,卡羅和特拉弗斯正在下巫師棋,不時吐槽幾句。
“養鼻涕蟲,哈?”
“……鼻涕蟲……”
走到公共休息室門口的菲伊沉默片刻,回宿舍把小紅小黃小藍小綠揣進兜裡。帶它們去看屍山血海不好,但總好過特拉弗斯讓它們死無全屍。
總之她輕車熟路走到斯内普辦公室門口,剛好三點整。還沒敲門,木門自動向内打開,漆黑的蝙蝠正伏案寫寫畫畫。菲伊猜測他正在批改作業,因為每次落筆,都帶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憤怒。
辦公室的環境比上一次更加複雜,門邊騰出一塊空地,放了巨大的、裝滿鼻涕蟲的木桶,以及一套色彩與地窖格格不入的米白色桌椅。看起來這裡就是菲伊的臨時工作台了。
整個辦公室彌漫着一股若隐若現、似曾相識的古怪氣味。菲伊四下看看,發現角落裡有一隻坩埚正自由自在地冒泡,裡面的液體呈現粘稠惡心的褐色。另一邊有個小籠子,幾隻小白鼠不安地爬來爬去——
熟悉的鼠鼠味就從那裡傳來。
鼠鼠味并不好聞,但讓菲伊有那麼一瞬間的恍然。仿佛她回到很久之前,在醫學院的實驗室裡,穿着白大褂,練習小白鼠的抓取和腹腔注射。
那時候《哈利·波特》隻是閑來無事的消遣,一抹忙碌生活中的亮色。就像她迎風匆匆趕去實驗室,從地上撿起的一片銀杏樹葉。
“需要我做什麼,教授?”
斯内普的羽毛筆飛起來,自己在墨水瓶裡蘸了蘸。他趁此機會把臉前的黑發往旁邊撩起,一手指了指那桶鼻涕蟲。儲物櫃随之打開,墊闆、鋁盆和精巧的小刀等搖搖晃晃飄出,一個接一個落到桌上。
斯内普甚至提前準備了一雙全新的龍皮手套。
“切片,按我課上教過的厚度。不要頭。”
“好的,教授。”
倒是跟想象中差不多。菲伊順從地在桌邊坐下,地闆上又跳過來一盞小燈。菲伊一邊戴手套,一邊驚奇地看着它。
它似乎想要跳上桌子,可惜力氣不夠。在半空撞到桌子腿,一頭栽下去,燈芯閃了閃,不亮了。
斯内普發出響亮的一聲“啧”。
“如果我沒看錯,你有兩隻手?”
“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知道把它撿起來?”
“噢。”菲伊說,“抱歉教授,我看呆了。”
于是她把不會亮的台燈撿起來,放在桌上。小台燈彎着腰無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