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比比多味豆的空包裝盒被龐弗雷夫人發現後,菲伊被打包扔出了醫務室。各項檢查下來,她除了營養不良,沒有任何問題。護士長隻能暫時放她回去上課,但留下了至少每半個月到醫務室檢查一下的命令。
當然,這件事給教師們帶來了新的工作。據衆人反饋,斯内普近期頻頻出沒于走廊各個角落,直接導緻格蘭芬多扣分量與日俱增。他們經常看到他用魔杖指着牆面,嘴裡念念有詞,大概是測試年代久遠的城堡中,是否存在初代創始人留下的詛咒。
要是斯内普能進二樓女生盥洗室就好了。菲伊遺憾地想。
照他這種一條磚頭縫也不放過的敬業精神,說不定真能在桃金娘的哭聲中,找到斯萊特林密室的入口。
等魔藥教授終于閑下來,十月份的寒風開始呼呼吹過窗子,吹起菲伊桌上嶄新的書頁。
洛哈特轟轟烈烈的贈書儀式早在一周前結束,幾十本新書能一直從地上,摞到菲伊頭頂那麼高。
預言家日報對此知無不言、詳細報道,有段時間,給洛哈特寄贊美信的貓頭鷹幾乎造成交通擁堵。當某天早上,一堆花裡胡哨的貓頭鷹在禮堂上空盤旋時,菲伊竟然意外發現,有一隻貓頭鷹直直沖她而來。
它爪子裡抓着鮮紅的巨大信封。那是吼叫信。
“酷!有你的信!”盧娜說。
說實話菲伊并不完全清楚洛哈特的粉絲們怎麼罵她,因為她僅僅拆了第一封——出于好奇——然後見識了能夠震掉天花闆上灰塵的尖叫。一位神志不清的年輕女粉絲嚴厲譴責她忘恩負義的行為,詛咒菲伊每晚睡覺都會被蒲絨絨吃掉鼻屎。
“這算什麼。”盧娜相當不在意地抓着菲伊的頭發玩。“蒲絨絨很可愛,還會讓你每天呼吸通暢。”
“蒲絨絨?那麼可愛,但吃鼻屎?”菲伊用勺子柄把吼叫信的灰燼掃到一起,努力想象。“怎麼吃?把舌頭伸進鼻子裡嗎?噫——”
“我一直想養一隻。”盧娜感慨地說,“你不知道它們有多可愛。”
“但願它掏鼻屎的時候,不會把Little區(利特爾區)搞出血。我的評價是,不如鼻涕蟲。”
至于後面幾天收到的吼叫信,菲伊每次都眼疾手快,把它們按在倒空的黃銅壺裡,然後邀請全禮堂的人一起欣賞壺蓋飛天的表演。吼叫信會在黃銅壺裡燃燒,讓整個水壺顫抖着發出嗡鳴,最後直接在壺裡炸成灰燼。巨大的壓強差,能讓壺蓋飛得很高很高。
然而,鑒于壺蓋下落時,可能随機挑選一個幸運兒的頭頂作為着陸地點,斯内普很快找上了她。
“也許不需要我提醒,菲伊。你是一個斯萊特林,不是一隻咋咋呼呼的巨怪。”斯内普冷冷地說。
“哦,别當真,西弗勒斯。你要知道,并不是每個學生都會收到這種吼叫信的。”偉大的鄧布利多校長在一旁聳聳肩,湛藍色的眼睛越過半月形鏡片,朝菲伊眨眨眼。
“——這種咒罵鼻屎被蒲絨絨吃掉的吼叫信。如果我是斯萊特林院長的話,我可能會為菲伊小姐的良好心态加五分……要來點毛毛牙薄荷糖嗎?”
斯内普從牙縫裡冷冷擠出一個“no,thanks”,把衣袖甩出刀光劍影的氣場,轉身離去。
吉德羅·洛哈特埋頭專注吃飯,仿佛腦袋兩側的耳朵從未存在。
有些事情終究逃不過,舊債疊新債,秋後的帳還是追上了菲伊。斯内普全方位排查城堡的工作告一段落,也就意味着,他又有時間關菲伊禁閉了。自習的時候菲伊和盧娜坐在一起,斯内普教授徑直沖她們走來。
“一碼歸一碼。”他說,“既然已經康複,就要為不明原因的夜遊付出代價。還有壺蓋。”
“我就知道會這樣。”盧娜很自然地把手伸進菲伊左邊口袋,摸出裝有小紅小黃小藍小綠的盒子。她像個親昵的小偷,柔軟而毛茸茸的金發蹭過菲伊的下巴,身體重量都壓在菲伊肩頭。
小姑娘還順手抓到了韋斯萊雙子送菲伊的費力拔煙火,舉在眼前仔細端詳。為了防身,始終不會咒語的菲伊一直随身攜帶這東西。
“你居然還有這個!‘遇水開花’……扔進坩埚裡也會嗎?”
“盧娜——”
盧娜咯咯笑着坐直,朝她揮揮手。“去切鼻涕蟲吧,我帶着滑滑們。”
“今天切首烏!”
菲伊頂着斯内普的死亡視線,勇敢地将煙火又塞進了口袋。盧娜喜歡把她的小寵物們叫做“滑滑們(jelly slippers)”,盡管這個詞隻會讓菲伊想到“果凍拖鞋”。
她突然想起,她問過盧娜,巫師界究竟有沒有拖鞋形狀的果凍。但盧娜顧左右而言他,回答說可以用牙咬出一雙,送給菲伊。
“你在笑什麼?”
菲伊擡手把嘴角按下去,“沒有,教授,沒有。”
斯内普的辦公室幾乎沒什麼變化。角落裡,和上次相同的地方,坩埚還架在那裡。隻不過此時鍋是空的,桌上擺了另一個小水晶瓶,裝着和上次顔色差不多的魔藥,标簽上寫着“NO.85”。小白鼠擠在籠子裡吱吱叫。
菲伊切首烏,斯内普就一聲不吭地抓小鼠,試藥,重新熬。又一個周六下午即将這樣消磨,菲伊覺得自己應該利用一下獨處機會,畏畏縮縮開口。
“教授……呃,請問,您前段時間有在城堡發現什麼詛咒嗎?關于薩拉查·斯萊特林……”
“No.”
斯内普說這個詞的時候,舌頭仿佛抵在上腭,不願挪動似的,一個N拖了好長。菲伊禁不住感歎,總有人能不自覺地釋放強大氣場。
就是頭有點油。
是她的錯覺嗎?總感覺最近幾天,斯内普的發質撲朔迷離。有時候無比絲滑但布滿頭皮屑,有時候又黏成一绺一绺,像是流浪黑貓永遠梳不開的打結長毛。
說實話,菲伊剛穿越過來,睡在橋洞裡的時候,頭發都比教授看起來整潔。也許是藥劑蒸汽把教授的頭發熏蒸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我能問一下,教授正在熬制什麼魔藥嗎?也許我可以趁機學一學熬制方法——”
“你不需要知道。”斯内普冷冷回答。
“我隻是一直好奇……教授。我可以一直來幫忙處理魔藥材料的。”
雖然她知道,斯内普告訴她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
沒辦法,知識儲備太少。斯内普哪怕把研究内容跟她說了,菲伊也隻能雲裡霧裡,嗯嗯啊啊假裝聽懂地點頭。這就好比上一世在醫學院,菲伊跟風内卷,本科進導師研究小組,結果一無所知。天天當免費勞工做小鼠冷凍大腦切片,到最後連導師研究什麼都沒搞明白。
“我不需要告訴你。”斯内普說。“以目前情況來看,你破壞校規的速度,足夠供應我需要的材料。”
……
後來菲伊想,成年社畜就是不同凡響,斯内普一語中的。
十月四日,因半夜跟蹤金妮去雞棚被發現,被罰磨碎十塊月長石;十月十三日,因飛行課上用掃把毆打卡羅,被罰剝兩盆泡泡豆莢;十月二十日,因在洛哈特教授的桌子上放自動噴墨汁信封(她隻是把洛哈特粉絲寄給她的東西,原封不動放他桌上了),被罰擠出幾百隻聖甲蟲的汁液,再剔掉它們的眼睛……
“要我把斯萊特林的分都扣完,你才會滿意嗎?是嗎,菲伊?”斯内普咬牙切齒。
實際上,作為接受過醫學院期末背書洗禮的醫學生,所有的理論問題,菲伊都能在課上積極搶答。因她扣掉的分,也許和因她加上的分差不多。而且她違反校規都是有原因的。
但菲伊自認為懂得審時度勢,決定默默幹活,不在此刻頂嘴。
……
處理聖甲蟲實在太煎熬,菲伊自那之後收斂了不少,足足安分了十一天。如果不是麻煩自己找上門,菲伊還能再接再厲繼續保持。可惜偏偏事與願違。
十二月三十一日,早上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