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了,我就更像瘋子了。”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迷失在某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就像大沼澤。”
“每一天的日常我倒是記得住,比如和馬爾福一家吃飯,比如和羅夫·斯卡曼德下棋。但我在忘記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它們比我的命都重要。”
斯内普嗤笑一聲。“不能讓别人幫你記着?”
“Come on. ”菲伊擺擺手。“我當然想,但我不能。請别問為什麼了,也别想,教授。”
斯内普沉默了一會兒。“領養你是鄧布利多的要求。”
“他是對的。你不像一個正常的學生。”
“哦,卡羅他們叫我‘第二個瘋姑娘’。第一個是盧娜。”
菲伊笑了。
後半夜他們靜悄悄坐在黑暗裡,安靜地像兩座雕像,隻有一隻貓頭鷹站在菲伊頭上,偶爾動動翅膀。
沙發很軟,厚實的針織靠墊抱起來也很舒服,困意的來襲像慢性中毒的過程。菲伊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沙發上睡着的,隻知道等她醒來,她已經回到了自己房間,規規整整躺在了床上。
昨晚冷冰冰的月光變成了刺眼的大太陽,曬得人渾身暖洋洋。長袖的睡衣略微有些熱,已經不再适合夏天,後背沁出一層薄汗。菲伊利落換衣洗漱,才發現已經到了大中午。飯菜擺在桌上,斯内普不知去向,隻留下一張筆迹狂放的字條:
“吃。”
左手持續悶痛,連斯内普昨天買的藥膏也不再奏效。菲伊習慣性地翻開了筆記本,送到嘴邊的叉子停在了空中。
在昨天筆記的最後,有人用同樣狂放的英文字迹寫道:
“永遠信任你自己的判斷。相信每一天的自己。”
……
後面的幾天,菲伊過得暢快而自由。
斯内普允許她在白天安全的時候出去逛逛,于是菲伊孜孜不倦地跑遍了整個博覽會。期間她兩次偶遇馬爾福一家,德拉科從鼻孔裡朝她噴氣,菲伊心情極好地捏住了小少爺的鼻子。
“嗷!你個髒兮兮的泥巴種!”德拉科惡狠狠地說。
當然,菲伊都挑在德拉科父母不在旁邊的時候動手。“我以為你鼻子不太舒服,哥哥。”
德拉科睜大了眼睛。
“你……你叫我什麼?”
菲伊的嘴角勾出一個生死難測的弧度。這一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她惡心得一個激靈,但勇敢地繼續說了下去。
“哥哥。”
“我知道你心中把斯内普教授當作教父。那我叫你一聲哥哥,不是很正常的嗎?”
德拉科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不可能認一個泥巴種作為妹妹!這是馬爾福家族的恥辱!”
“哦,醒醒吧傻小子。”菲伊晃晃腦袋,“照你這樣說,馬爾福家族和斯内普交好,也算作恥辱嗎?按照你的定義,斯内普教授也是——”
“你當然不能和教授比,你個肮髒的——”德拉科漲紅了臉。
遠處納西莎喊了他一聲,德拉科一邊走一邊狠狠剜了菲伊一眼。
“等着瞧。我要告訴爸爸你竟然辱罵教授……不,我要告訴斯内普教授本人……”
菲伊聳聳肩。
關于認教父這件事,馬爾福家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德拉科不敢和他爸爸說的。另一邊他更不能告狀了——難道要站在斯内普面前,說“教授,菲伊說你是泥巴種”嗎?
“哦,你随意。我等着你。”
展覽會的第三天,格林格拉斯一家發現了斯内普的攤位。但他們的邀請再次以斯内普忙碌為由被拒絕。阿斯托裡亞隻能和菲伊一起在攤位之間亂跑,興緻勃勃參觀一切學校裡沒見過的東西——不過菲伊一般扮演好奇寶寶,阿斯托裡亞負責答疑解惑。
“我基本上沒什麼可以講的嘛。你看看你問的問題:‘這是龍血嗎?鄧布利多研究出十二種用途的龍血?’——我就隻能回答‘是’或者‘不是’。”
阿斯托裡亞攤手。
小姑娘嘟着嘴,即便佯裝生氣也保持優雅。菲伊搓搓自己的臉,覺得一輩子也學不會這種渾然天成的儀态。
“你明明知道得也很多,卻一直表現得很不自信。林賽就不這樣。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阿斯托裡亞說。
菲伊讪笑。
“我隻是在書上看過圖片,真正和實物對應起來,還得找人确認一下。對了,林賽是誰?”
“我前幾天認識的新朋友!”阿斯托裡亞罕見地有點激動。“是布斯巴頓的學生!梅林,你不知道她有多酷。林賽答應當我的筆友。爸爸媽媽也很支持我交筆友,他們說多交交布斯巴頓的朋友,能長很多見識。”
布斯巴頓?火焰杯的參賽院校之一?
這件事在菲伊腦子裡一閃而過,但很快被她遺忘在熱熱鬧鬧的精彩生活中。五天後她帶着毫無好轉的手腕和斯内普一起回家,僅僅休整了一天,就被拎到了地下室。
“先說好,鄧布利多不讓你對我用攝神取念。”
“閉嘴,我知道。”斯内普攪拌着坩埚,“你來準備魔藥材料。”
菲伊難以置信地舉起了軟綿綿的左手。“可是——”
“聖芒戈的治療師和我聯系了。他們認為,你的問題比較複雜。暫時看不出任何病變,不如從簡單的康複訓練開始。”
“我會和治療師一起嘗試新魔藥。”
此事想來已經闆上釘釘。菲伊苦笑兩聲。
“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教授。下學期我能坐霍格沃茨特快去學校嗎?我想和盧娜一起,在對角巷住幾天。采購也可以不用麻煩您。”
“随便。十個金加隆。哪天?”
菲伊在心裡算了算時間,腆着臉問。“八月二十四号?”
“别太貪心,蠢貨。”斯内普說。